言暮沒想到,自己暈厥的事居然讓整個莊府都雞飛狗跳,莊家夫婦見她恢復了意識,三人高高興興地說了幾句後,莊大人便牽著莊夫人回房歇息了,倒是莊霖這傢伙站在一旁傻兮兮地笑著,許是已經習慣了兒子的古怪行為,夫婦二人直接無視他便離開了。
莊霖一看到爹孃把房門關上,一雙眼睛似發光般,賊兮兮地盯著言暮。言暮被他看得有些不明所以,只好淺笑問:
“哥哥,怎麼了?”
誰知道,莊霖那清新俊逸的臉蛋一下子湊了上來,只見他張開雙臂,石青色的花素綾裰衣霎時佔據了言暮的所有視線,來不及言暮詫異,莊霖雙手一撈,她便被他抱了個滿懷。
雖然莊霖心思單純,但他也是一個年及十五的男子,言暮睜著大大的杏眼,半張臉被他頗結實的胸膛抵住,耳邊傳來對方不斷起伏的心跳,鼻息間是他獨有清香,言暮吸了吸鼻子,這種味道,她從來沒聞到過,似是冬日被陽光曬過的棉花,既清亦暖。
“太好了!妹妹!”
言暮透過他的胸腔,聽著他喜極的聲音,“我以為你醒不來了!”
哎,又讓他們為自己擔心了!
言暮有些愧疚,但更多的是感動,她輕輕地伸出雙手,抓住莊霖的雙臂,慢慢撐起頭看著他那張儀表堂堂的臉龐,清秀的眼眸中,她能感覺到他對自己的愛惜。
“怎麼會,你不是用自己的命換我回來嗎?”言暮秋水般的眸子微微一笑,映在莊霖的眼中,好似一道說不盡的美景。
門外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帶著丫鬟們細碎的耳語,言暮緩緩地將莊霖推開,自己端正地坐在床上,背靠著床頭,對著莊霖笑道:
“哥哥,你今天都累了!丫鬟們照顧我就行,你趕緊回房歇息下吧!”
感覺到懷中小人兒的離開,莊霖原本充斥著喜悅的眸子,霎時間低沉了一下,可就在下一瞬,他便恢復了原本的神采:“好,妹妹也好好休息,哥哥,明日再來找你!”
待莊霖走後,言暮才看到自己兩個丫鬟,個個哭得眼睛腫的跟個核桃般,便立即問道:“雪靜,雪趣,你們兩個為何哭成這個模樣?是徐嬤嬤教訓你們了嗎?”
雪趣睜著可憐兮兮的眼睛,那張胖臉蛋兒紅彤彤的,拼命的搖著頭。言暮定睛一看,雪趣的臉蛋紅得有些異常,便心中一怒,說話的聲音也沉了幾分:“雪趣,誰打了你?”
雪趣見往日雲淡風輕的小姐,眼中突然出現了狠戾的光,嚇得搖頭的幅度更大了。
言暮見狀,只得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嚴肅地看著下面兩個丫鬟,說道:“你們兩個既然是我莊暮的丫鬟,自然只得讓我來教!這個莊府誰打了你們,就等於打了我,雪趣,你再不說,我便要喚莊府所有的人來,一個個地問了!”
“小姐!”雪靜看著那搖著頭的胖姐妹,實在急得不行,只得開口:“那些傷是雪趣自己打自己的!”
“什麼?”這下言暮可是摸不著頭腦了,這胖丫鬟為何要自己打自己,還如此兇狠?
“雪趣是跟著小姐出門的,沒察覺到小姐身體不適,徐嬤嬤問她小姐今日做了何事,為何會暈倒,雪趣答不上來,氣急敗壞便扇起自己來了!”雪靜也沒想到自己的胖姐妹看上去呆呆的,性子卻烈得不行。
言暮一聽,不禁噗嗤一笑,這丫鬟倒是新奇,日間外出時她一直跟在自己身後服侍,怎麼會答不上徐嬤嬤的話呢?
“雪趣,你來說,為什麼徐嬤嬤問你話,你明明知道我們今日做了什麼,你卻不回答她?”她突然有些好奇她的回答。
雪趣依舊是低著頭,但語氣中不帶一絲虛假:“我太笨了,怕說錯話,現在我是小姐的丫鬟,小姐讓我說我才能說,小姐沒有點頭,我就不能說。”
言暮聽罷,笑著搖了搖頭,讓雪靜把莊霖放在桌上的藥膏拿過來,沾了一些放在鼻子上聞了聞,淡淡清香,絲絲如縷。
“你過來!”言暮幽幽地喚著自己的傻丫鬟,只見她老實地走到自己跟前,言暮看著那紅腫的臉頰,嘆了嘆氣,小心翼翼地將藥膏塗在上面。
“小姐,不行啊!”雪靜有些擔憂地喚起來:“這是少爺特意叫樂水給你買的,這藥膏價值不菲……”
言暮笑著看著雪靜和雪趣,有些調笑地說:“是啊!這給我祛疤的藥膏全用在你這張胖臉上了,以後還敢自己打自己嗎?”
雪趣激動地抬起頭,有些感動地說:“以後不敢了!小姐!”
言暮笑眯眯地看著自己的兩個丫鬟,這些日子觀察下來,不得不說,孃親著實安排了兩個妙人給她。
雪靜機敏,眼觀四路,但好奇心重,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子。而雪趣雖好吃,但忠心耿耿,言暮安排的任何事,她都不會過問,別人問起的時候,未得自己點頭,雪趣絕對會死口不提。
用得好,就是她的利箭。
——
不過,千算萬算,言暮倒是沒想到,病好沒幾天,自己的利箭就要被拔了!
玉室蘭香,清淡的白蘭薄荷薰香淼淼,飄來一陣陣清新的氣息,讓整個八斗居都充溢著生氣。
“雪靜,盛京城現在的開封府尹是暉王嗎?”言暮一邊在雪白的宣紙上寫著不似之前大氣,亦不方正的字,潦草的痕跡,全然沒有她之前的筆工。
雪靜在一旁安靜地低頭磨著墨,聽到言暮的問話,急忙地回答:“是的小姐,不過現在要叫他太子了。”
言暮點了點頭,的確,任開封府尹者,多為事實上的儲君,恆帝三年前便封暉王為開封府尹,加上先前太子暴斃,恆帝立即扶暉王上位,可見聖上對暉王寄予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