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軍士兵舉刀欲砍,張士行等人無力反抗,只得閉目等死。
忽然從林中飛出一陣箭雨,那十幾個明軍應聲落馬,這時從林中衝出一隊人馬,非兵非民,手持棍棒犁耙、各色武器,衝上前來,將那些明軍士兵一一殺死,奪了他們的刀槍弓箭,衣甲馬匹,然後喝令坐在地上的安南民眾起身,隨他們上山。
黃瞻仗著膽子問道:“敢問好漢,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那人踢了他一腳,不耐煩道:“起來快走,囉嗦什麼?”
黃瞻無奈,只得和朱允炆二人相互扶持,慢慢起身,一步一瘸的朝林中走去。
王恕走過去把張士行扶起,由於剛才他與明軍搏鬥,用力過猛,已經癒合的傷口又迸裂開來,鮮血滲出,染紅了肩頭衣衫。
王恕正要伏下身軀,將他背起,張士行虛弱的推辭道:“山路崎嶇,難以行走,你扶著我便行了,不用背了。”
王恕只好把他扶起,慢慢向林中走去。
這時鄧氏父女也走了過來,鄧成大檢視了張士行的傷勢,把王恕拉到一邊,面帶憂色道:“他傷口剛剛癒合,此番卻又崩開,山上缺醫少藥,我看空智師父此番凶多吉少,你要多照顧他。”
王恕聞言大驚,道:“鄧老丈,你要想辦法救他啊。”
鄧成大嘆了一口氣道:“老夫一定盡力,但也要看他的造化。”
那邊廂鄧美娘拿出了自己貼身的手絹給張士行重新包紮了傷口,便包紮,便流下了眼淚,真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張士行安慰她道:“美娘,不要傷心,我死不了。”
鄧美娘嗚咽道:“空智師父,你又是為了救我,才受了這麼重的傷,我真是無以為報。”
張士行正色道:“佛門弟子,看淡生死,不圖回報,只為除惡揚善。”
鄧美娘噗嗤一笑道:“空智師父,你這麼說話,卻一點也不象個出家人,倒象是一個行俠仗義的大俠。”
張士行微微一笑,不再答話,他心道,我本是墨家子弟,當然言行不似僧人,墨家講究入世救人,兼愛非攻,佛家講究淡然出世,萬事不縈於懷,二者實有云泥之別,豈可混為一談,看來他這個僧人的身份是假裝不了了,連眼前的這個小姑娘都騙不了。
一行人進入林中,扶老攜幼,順著羊腸小道,攀援而上,只見山上草木蔥籠,翠竹成林,景色宜人,只是山路崎嶇,怪石嶙峋,委實難行。
黃瞻和朱允炆二人走的氣喘吁吁,黃瞻不由感嘆道:“真是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此山之難更愈蜀道,未知是何山也?”
走在後面的鄧成大應聲道:“老夫聽聞當地人說此山名喚海雲嶺,為安南和占城國的界山,地勢險要,風景絕佳。”
朱允炆聞言,不禁感慨道:“占城此地,秦漢時為象林縣,又稱林邑。西漢之時,屬交趾刺史部日南郡。東漢末年,當地蠻人區連起兵叛亂,殺死了象林縣令,佔領了日南郡大部。時值順帝,朝政混亂,無力鎮壓,此地便從中原獨立出去,變成了占城國,和中原以順州為界。”
黃瞻問道:“師父,你說這大明朝強行收回安南國,究竟是好是壞,是對是錯呢?”
朱允炆道:“安南已從中原分離出去近五百年,風俗各異,人心不附,若是各級官吏能教化育人,寬仁以待,假以時日,安南與中原融為一體,也不是什麼難事。但如今這個坐在位子上的大明皇帝,好大喜功,急功近利,下面兵士殘暴不仁,今日你也見識過了,我估計他們在此難以立足,安南終究會從中原分離出去。”
說話之間,他們爬到了半山腰之上,極目遠眺,白雲繚繞,長河如帶,海天一色,令人心曠神怡。
再往上走,是一塊平地,中有一寨,壘石為牆,伐木為柵,中間為一大片空地,四周有數十間茅草屋,守衛森嚴,儼然是一座小小城池。
眾人魚貫而入,只見中間廣場中搭著一座高臺,臺上端坐一人,身穿黃袍,頭戴金冠,年紀甚輕,周圍手持棍棒的守衛對來人高聲喝道:“眾人跪下,參拜日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