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士行定睛觀看,那人正是燕王妃徐妙芸之妹徐妙錦。張士行頓時呆立當場,脫口而出問道:“你怎麼在此處?”
徐妙錦滿面羞紅,也只是回了一句:“你怎麼也在此處?”
張士行一時語塞,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徐妙錦於他而言,就是一個虛無縹緲的美夢,只能遠觀,不能褻玩也。箇中滋味,當事人也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突然徐妙錦大叫一聲:“小心。”一把將張士行推開,耳聽得嘭的一聲巨響,徐妙錦身上中了一彈,所穿棉甲登時黑紅了一片,黑的是火藥,紅的是鮮血,身子猶如斷線風箏般飛了出去,緊接著張士行身後傳來一聲驚呼:“妹子!”
張士行聽聲辯位,扔掉盾牌,騰身而起,飛起一腳將那人手中火銃踢飛,隨即將刀架在她的脖頸之上,那人卻對著張士行笑語盈盈道:“張同知,多日未見,風采如昔啊。”此人正是燕王妃徐妙芸。
張士行還未答話,城上數十名士兵圍攏過來,紛紛將火銃對準了他,看模樣都是女兵,應該是王府侍婢。
其中一人俯下身軀,正欲解開徐妙錦身上的棉甲,想要檢視她的傷勢,徐妙芸怒喝道:“抬下去,命王府太醫救治。”
幾個女兵急忙七手八腳的將徐妙錦抬下城去。
徐妙芸嘆了口氣道:“張同知,我妹子對你可真是情深義重啊。”
張士行臉上一紅,把刀向她的脖頸之上一緊道:“燕王妃,你我勢不兩立,閒言少敘,你即刻下令開城投降,免得玉石俱焚,傷及無辜。”
徐妙芸將脖頸向上一挺道:“儘管來殺,我徐妙芸若是眨一下眼睛,不是徐家後人。”說話間她脖頸上竟然割出了一道傷口,鮮血即刻滲出,若不是張士行及時後縮,便自刎當場。
周圍女兵驚呼道:“王妃,不可。”
忽然在這一片鶯鶯燕燕之聲中夾雜著一個蒼老的男聲傳出,一名中年老兵越眾而出,張士行定睛一瞧,來人正是原北平都司都指揮張信。
張信將手中火銃扔在地上,高舉雙手走到近前,對張士行一揖到地,說道:“張兄弟,多日不見,一向可好?”
張士行怒道:“你這奸賊,若不是你投敵叛國,張方伯也不會死,宋都督也不會死,這城內城外的數十萬人也不會在此拼命廝殺,你真是罪大惡極。”說罷,他一腳向張信胸膛踢去,那張信也未躲閃,硬生生的受了他這一腳,被踢得直飛出兩丈多遠,倒在地上,口吐鮮血,掙扎了一會兒,張信重又站起身來,來到張士行身邊,陪笑道:“張兄弟,這下可出了一口惡氣麼?”
張士行見他嘴角仍在淌血,心有不忍,喝道:“你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張信再次施禮道:“張兄弟,能否先放開我們的王妃,我們有話好說。”
張士行斷然道:“不行。”
徐妙芸冷笑了一聲道:“恩張,不必管我,趁敵人援兵未至,將他殺了。”
張通道:“張兄弟,你若是要挾持人質,老夫願替下王妃,何必與她一介女流一般見識呢。”
張士行略微想了一下,道:“你命令手下退開,我們到城樓裡一談。”
張信喝令女兵退下,女兵們都看著徐妙芸,徐妙芸點點頭,女兵們遂撤圍而去。徐妙芸對張士行道:“你也命令你的手下不準攻城。”
張士行命人在城上揮舞白旗,意味著投降停戰,城下牛二看見,便命令手下暫停進攻。
張士行便押著徐妙芸和張信一同進入了平則門城樓,關上門後,張士行收刀回鞘,在當中一坐,指了指旁邊的座位,道:“我今日借花獻佛,二位請坐。”
徐妙芸和張信坐下後,徐妙芸看了張信一眼,靜等他開口說話。
張信咳嗽了一下,清清嗓子道:“燕王殿下奉天靖難也是迫不得已,實在是由於朝中小人撥弄是非,無端削藩所造成的。若是朝廷能赦免燕王之罪,永為封藩,則我等願獻出北平,另徙他處。”
徐妙芸聞言臉色大變,正欲張口,張信給她使了個眼色,徐妙芸便住口不言了,靜觀張士行如何對答。
張士行思索了一下,道:“燕王不在,恐怕你說這話做不得主吧。”
張通道:“張兄弟有所不知,燕王臨行之時,便將北平城託付於我和王妃,令我們便宜行事。而且燕王曾說,他與今上是骨肉至親,不想自相殘殺,只是苦於沒有機會剖明心跡,張兄弟深受皇上寵信,當代為傳話,不啻為大功一件,造福百姓啊。”
張士行道:“口說無憑,立字為證。”
張通道:“好,一言為定。我們三日後寫上降書順表,你們拿來赦免聖旨,我等即刻撤出北平。”
張士行道:“京師離這裡有千里之遙,如何能在三日內拿到赦免聖旨?”
張通道:“曹國公身為平燕大將軍,配備了皇家儀仗,定有機變之權,由他下個赦免文書,我方也認可此書。”寶來
張士行道:“此事我還要向郭侯、李公稟告後方才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