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染這下更好奇了，到底是什麼人能夠讓皇后對自己說出這種話？她到底在害怕什麼？
想要知道真相的心情已經到達了頂峰，她大步向前，直接到了皇帝的對面，然後出聲說道：“皇上，您就別跟我賣關子了，快點告訴我吧，您放心，我出去之後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看著女子這副靈動的模樣，皇帝一時間有些出神，這銷售的身影和記憶中的倩影逐漸重合，心底有一抹淡淡的苦澀，怎麼都消散不去。
他緩慢從自己的輪椅上起身，用手指在輪椅靠背上的龍爪上輕輕摸了摸，然後目光看向窗外，周身的氣場都已經沉了下來。
“皇上……”沈墨染略微有些擔心，下意識說出聲來，腳步向前。
皇帝此刻終於出聲，“當年……朕去守靈回來以後，就一直養在太后身邊，那時太后身邊不止有朕一個孩子，還有皇后，還有……朝陽。”
沈墨染在此刻徹底愣了，所以皇帝，皇后還有那位朝陽郡主算是青梅竹馬？
她已經在腦子裡腦補了一場絕世大戲，該不會上演了什麼兩女爭一男的戲碼吧？
可是朝陽郡主的名聲那麼好，應該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朝陽為人活潑聰明，是整個京城中最貌美肆意的女子，先帝很是喜歡她，哪怕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也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看待。皇后家族顯赫，能夠留在太后身邊，也是先帝有意培養。”
所以只有皇帝，背後並沒有什麼背景，只有太后娘娘的寵愛和照顧。
“還記得第一次到太后宮中，一個小宮女看到朕後，不僅沒有行該行的禮數，甚至還對朕冷眼相待，說朕不過是一個宮女生的兒子，能夠出現在太后宮中已經是天大的福氣，讓朕安分守己……”
“其他宮女和太監也跟著附和，就在朕孤立無援之時，朝陽突然拿著一根鞭子出現，將那幾個宮女和太監一人抽了幾遍，還大聲呵斥他們說朕是皇子，讓他們對朕客氣一些。”
“朝陽滿門忠烈家族中的男丁幾乎都為了家國犧牲性命，女人們大多病的病死死，只剩下了她一個。再加上先帝喜歡，太后寵愛，所以後宮中的人大多都有在怕她，這行為一出，那些趾高氣昂的宮女太監們瞬間變了態度，都跪在我面前求饒。”
皇帝說著說著，面上露出了一個微笑，似乎很懷念那段時日。
“朝陽當時很生氣，讓那些人全部離開太后宮中，然後伸手把朕扶起來，說從今以後太后宮中就是朕的家，朕不用再懼怕任何人。”
沈墨染能夠想象，當自己處於劣勢，所有人都可以對自己踩上一腳時，突然有一個明媚的人出現拉了自己一把，這種感覺恐怕真的能夠記上一輩子。
她回想起朝陽郡主救淑妃時大概也是這種場景，所以才能和淑妃成為一輩子的閨中密友。
見皇上停下來，她抿了抿唇，然後嘆了口氣說道：“那朝陽郡主一定是個很好的人，善惡分明，也不會欺負弱小。”
“確實如此。”皇帝點頭，眼裡的光芒更加亮了幾分，“她不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更會騎馬射箭，先帝曾經允諾她，允許她去馬場練箭，他會讓朕和皇后偽裝成小宮女小太監的樣子跟在身邊，等到了馬場之後，親手教我們二人。”
“中間有一次顯現被發現，她拉著我們二人就開始狂奔趕回宮中換下衣服才躲過一劫。”
“那時……朕不受先帝待見，她教朕做冰雕，教朕製作了獨一無二的鮮花餅，先帝嘖嘖稱奇，最後才對朕改觀。”
說著說著中年男人的嘴角再次上揚，他一步步朝著窗戶旁側過去，然後伸出一隻手，似乎要去抓從窗戶縫隙透進來的陽光。
可是陽光怎麼能抓得住呢？
“再後來她年歲逐漸大了，先帝要給她賜婚，她不願意，可是她哪裡知道，那些年先帝對她那麼好，不過是為了籠絡她，等到了一定的年齡之後，好嫁給權臣做皇家和權臣之間的聯絡。”
皇帝的語氣突然變得冰冷了幾分，再也不像方才那樣高興，中年男人轉過頭來，他此刻揹著陽光看不清表情，只覺得周身氣場冷了幾分。
沈墨染身體動了動，卻沒有接話，靜靜等待著皇上繼續說接下來的事情。
皇帝眉頭皺緊，然後說道：“當時先帝的聖旨已經下到了太后的宮中，朝陽不肯接旨，執拗的跪在上朝之處，整整跪了三天三夜，可是先帝還是沒有收回成命。”
“朕還記得那天夜裡烏雲蓋月，什麼都看不清楚，朝陽跑到了太后的房間，不知道和太后說了什麼，第二日她就消失不見。朕知道，太后放她走了，放她去追求她想要的人生，去追求她原本想要的一切。”
“先帝勃然大怒，立刻派人在皇城中搜尋，最後發現她竟然和一個……”說到此處，皇帝的聲音戛然而止，似乎跳過了什麼地方，眉頭皺了皺，“總之最後，她還是被抓了回來，而且強行讓她成親，她痛哭不止，將所有東西扔了出來，甚至在成親那日上吊自殺，可是這一切都還是沒能改變。”
“正好那時先帝突然病了，那天夜裡，她哭著來找朕，說要幫朕坐上皇位，可是她的要求是要自由。其實朕一直在佈局，只不過時機上不成熟，所以一直沒有付諸於行動，當時朕是猶豫的，可是看著那雙十分澄澈和清透的眼睛，朕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沈墨染皺眉，她沒想到這位朝陽郡主為了自由竟然可以直接和他人聯手，然後把當時的皇帝從皇位上拽下來，果然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女子。難怪會有那麼多人記住。
可是轉念一想，為什麼最後朝陽郡主還是死了？
她抬頭看向皇帝，沒忍住問道：“然後呢，皇上不是已經坐上皇位了，朝陽郡主怎麼還會去和親呢？又怎麼會……怎麼會死在和親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