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第一次，竟然有人敢對皇上這樣說話，甚至還沒有半點恐懼之色。
大公公下意識抬頭去看沈墨染，心底有幾分疑惑，聽說這女子是從鄉下來的，身上不僅沒有半點鄉下人的氣息，甚至還如此不卑不亢，看來之前……不少人都看錯了。
“父皇，臣能夠作證，確實是顧將軍中毒頗深，軍醫束手無策，在兒臣的注視之下，她才動手給顧將軍處理身上的傷口。”，蕭夜白抬頭，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皇上，語氣誠懇。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所有人都在等待皇上進行最後的審判，末了，中年男人終於出聲，“罷了，既然夜白都這般說了，那朕就不過多苛責。”
說著，他輕飄飄的朝著沈墨染看了一眼，然後繼續說道：“不過……你什麼時候學會的醫術，竟然還如此高明，京城中，竟沒有半點口風？”
在聽到這話時，沈墨染瞬間明白，原來皇上不是真的想要苛責自己，不過是想試探罷了。
畢竟在皇上眼裡，沈侯是權臣，蕭夜白手上有兵權，這二人成了親家，不知道會在背後怎麼勾結。
她這個突然出現的親生女兒明明來自鄉野，卻會很多別人不會的東西，這就不免讓人懷疑她的真實身份。
“這……”，沈墨染故意做出猶豫的神色，皇上輕輕眯眼，唇瓣略微一動，朝著此處看來，手指甚至還在身後輕輕摩挲了兩下，期待著沈墨染的下文。
“必須要說嗎？”，女人一副為難表情，眉頭緊鎖，像是在糾結什麼似的。
殊不知越是這副模樣，就越讓皇上心癢難耐，同樣，這也是沈墨染想要達到的效果。
“哎呦我的夜王妃呀，皇上問您，您就有話直說，不然可是欺君之罪了！”，旁側大公公是個人精，他從小就跟在皇上身邊，所以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什麼時候又不該說什麼。
這種時候，就需要一個恰當的人出來推動局面，畢竟皇上身為九五之尊，定是不能追問一個女子不想回答的問題。
沈墨染輕輕吐了口氣，順勢就演了起來，她垂著腦袋，眼底似乎還有些晶瑩的淚花，好一陣後，才哽咽著聲音說道：“我在鄉下時，養母對我並不好，所以我身上有什麼病痛，她從來都不給我看。”
“還記得十歲那年，我在河邊洗衣服被毒蛇給咬了一口，當時我以為我必死無疑，誰知道一個四處雲遊的老頭出現，說可以救我，但是我必須得給他試毒。”
“我當時為了活命，只得答應，這老頭將我身上的蛇毒給治好後，竟然真的讓我試毒，在這過程中，我痛苦非常……”，說著，女人緩慢撩起自己的裙襬，然後將最裡側的裙褲給拉起來，將肌膚暴露在空氣之中。
太監侍衛們紛紛垂頭回避，只有皇帝和蕭夜白投去目光，只見光滑白皙的大腿上到處都是青紫色的疤痕，看起來時間久遠，十分恐怖。
這其實是沈墨染之前自己試毒留下來的後遺症，畢竟這具身體太過虛弱，有些東西，不是想要恢復就能恢復。
好在她對自己面板上會留下疤痕一事並不上心，所以就沒有調配解藥，就讓它這樣留著了，沒想到到今天還能發揮出這種作用。
蕭夜白眉頭皺緊，看著那一塊又一塊的痕跡，心裡有些說不出的感覺，隱隱有些胸悶。
皇上則是朝著沈墨染的面頰上看去，像是想要抓到什麼破綻，又像是在催促她繼續說下去。
“有幾次，我被毒物折磨的生不如死，就趁著老頭不在偷偷翻閱他的醫書，然後自己給自己看病，再後來……我發現他有一本從來沒有向眾人展示過的秘籍，我就偷偷翻開檢視，還用筆給記了下來。”
“就這樣，我會了一些淺薄的醫術，最後那老頭放我離開後，我回去仔細研究我抄錄下來的東西，慢慢的就無師自通了，從那以後再生什麼病，鬥是我自己給自己看，我害怕養母會因此拿我賺錢，所以我一直隱瞞著，不敢告訴別人。”
她說的可憐巴巴，甚至還有幾滴淚水撲簌簌的下落，皇帝見狀，遲疑了好一陣後才說道：“你受苦了，現如今，這些苦難也總算是過去了。”
沈墨染連忙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面頰，然後緩慢點頭，“皇上說的是，一切都過去了。”
她說的這些都是隨便杜撰，皇上可以任意去查，只不過她編出來的這個老大夫在故事中雲遊四方，找不到才正常。
把年齡設定在十年前，就算想要查清楚，恐怕也要費一番功夫，她就不信，皇帝還真能把所有的一切都調查的清清楚楚。
“今日叫你們進宮，原本是想要給你們夫妻二人賞賜，誰知竟然把局面鬧成這樣，反而讓夜王妃傷心。”，皇帝話鋒一轉，故意說出這話。
蕭夜白再次接招，“多謝父皇，不過這些都是我們應該做的，賞賜就留給士兵們吧。”
皇帝就是需要這種甘願為自己做事，還什麼都不圖的人，他的表情果然愉悅起來，猜忌和懷疑消失了那麼一瞬，“該賞賜，還是得賞賜。”
說著，他大手一揮，兩個公公從後側上來，手上捧著兩個碩大的盒子。
開啟其中一個，裡面是一把十分精緻的匕首，就連匕首的首端都是寶石鑲嵌，而尖端鋒利非常，閃著亮光，一看就知道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皇上將匕首從盒子裡拿出在，在自己的手上顛來倒去看上一陣後，抬看向蕭夜白，“朕還記得你從前那把匕首在戰亂中丟失，一直以來，都想再送你一把新的，不過一直以來，都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和原料，這是我讓人從西域運回來，你應該會喜歡。”
看著中年男人手上的匕首，蕭夜白恍惚了一瞬，很快恢復正常，他輕輕抿唇，眼底流露出些許情緒，不過很快轉瞬即逝。
殊不知這一細節，都被沈墨染看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