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千楊拎著酒壺,喉結滾動著喝下一大口酒,眼前閃過的都是剛才他二人笑語晏晏的景象。
哼,他胸膛裡的怒氣不可遏制地泛了起來,微微挑眉說:“玩弄人心其罪當誅,說,左臉還是右臉?”
雖然討厭此人至極,還是得虛與委蛇,魔界聖女那裡多的是恢復面容的靈藥,眼下置之死地而後生好了!
蘇青之閉眼想到自己自入靈虛派的病痛折磨,追查殺父仇人之路的艱辛,心裡說不出的酸澀。
她費力地抬起眼,淚眼模糊地說:“仙君既然鐵了心要毀我的臉,那我認。”
說完,她狠狠心一咬牙將脖子向前伸了一寸,洶湧的熱氣瞬間就湧上了面部,發出皮肉燒焦的糊味兒。
冷千楊大吃一驚,手中的寒冰訣朝她彈去,淡藍色的霧氣席捲而來須臾間就護起了一層結界。
遺憾的是,眼前的弟子右臉頰上還是留下了一塊指甲蓋大小的印記,血紅的皮肉外翻著,像是獰笑的怪獸。
蘇懷玉明明是最愛求饒的人,此時卻咬著牙一言不發,神色頹廢地看著自己說:“如此,仙君可滿意了?”
那語調慵懶中又帶了幾絲玩世不恭,泛起淚花的丹鳳眼如長了觸角的手,瘋狂地往人心裡鑽。
冷千揚心裡猛地一震,大步上前,抓著蘇青之的衣襟怒聲說:“你是傻子嗎?不會躲嗎?”
這位仙君總算還良知未泯,那就給你再加點料。
蘇青之咬著牙倔強地別過臉去,望著寢殿牆上掛著的百駿圖悽然說:“今日才知,仙君竟是如此厭棄我,罷了。”
幽暗的燭火下,蘇青之側身閉眼流淚的神情那般纖弱,像是被逼到絕境的小獸,又像是被人抽了骨頭的貓,楚楚可憐。
自己,自己剛才都做了些什麼?冷千楊猶如五內俱焚,後退了兩步,酒意全醒了。
他扶著牆壁,瞧著眼前人心灰意冷的模樣,心猶如被鈍刀凌遲,啞聲說:“我只是..”
“你只是恨極了我。”蘇青之眼裡的倔強、絕望全都如渾水一般褪去,換上的是一層淡漠。
好像這世間萬物,芸芸眾生都不過是過眼雲煙,沒什麼人,什麼事是值得的。
冷千楊微一沉吟,從衣袖裡掏出一瓶靈藥試圖想要遞給她,被蘇青之一把打掉,一臉嘲諷地說:“虛情假意。”
“蘇懷玉!”冷千楊的視線落在那瓶掉落的靈藥上,微微蹙眉喝道。
“弟子告退。”蘇青之收起所有的情緒,變成了一具木然的工具人,客氣而疏離地說。
轉身離去時,她的步子走的虎虎生風,全然不是平日裡的怯弱模樣,衣袖翻飛著,關上了殿門。
蘇青之微微側身,餘光瞥見身後的人呆若木雞地立在那裡,忽然身子搖晃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哼,今日之痛,我就叫你百倍償還,蘇青之的嘴角勾起一絲狡猾的微笑,為自己點了個大大的贊。
殺人誅心,到今日為止,這位病弱的蘇師弟在你心裡該有一席之地了吧。
蘇青之邁著堅定的步伐走著,恍惚中耳畔好像響起了系統萌萌的小奶音:“恭喜宿主,任務物件對您的好感度20..0...10...30!”
翌日清晨蘇青之才知道,這位蘇師弟何止是佔據一席之地,簡直是一隻大棒,竟然將這位仙君給生生擊倒了。
幾十年都沒有生過病的仙君忽然就病了,渾身燙的跟燒紅的鐵板,還不許任何人靠近。
冷新眉一臉擔憂地跑來探望,卻連屋門都沒進得去,寢殿裡的人低沉地吼道:“都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