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嵐來了興致,索性再讓人拿了些糕點來趴在窗戶外看個盡興。
街道一邊,草蓆裹著屍體,旁邊一瘦弱的男子,直直的跪著。男子身長纖弱,卻脊背筆直,氣節十足,如何怎樣看著也不像是那種落魄到賣身葬父的人。
“那男子叫翁昇,在我們這兒也算是有名。”
姜嵐回頭,說話的是個店小二。
“爺,都給您包好了,五兩七錢銀子。”
姜嵐從懷裡拿出銀裸子,“六兩,多的是賞你的。”
那店小二連聲謝過,又瞟了一眼窗外,眼睛裡藏著狡黠,“爺可是感興趣?”
姜嵐唇線一勾,“說說看。”
“翁昇自幼讀書,在咱們這個街頭巷尾也是個有名的小神童,十二歲不到便是秀才,家中不算殷實,卻也是吃得上飯的人家。可惜呀,攤上那樣的大哥。”
“大哥?”
那店小二也惋惜,讀書人在他們心中是多麼高貴,何況還是這樣的好苗子。
“他那個大哥不學無術,求取功名嫌累,經商做些小買賣又嫌棄丟人,種田也覺得有失身份,整日的遊手好閒,靠著父母早出晚歸經營著一家小小的滷味店過活。
前些年大了便越發猖獗,吃喝嫖賭那是樣樣都沾,習得那些不好的風氣,夜夜留宿花街柳巷,把一個還不錯的家敗得差不多。
半個月前,那翁家老大在妓館與人爭執,失手打傷了一個官宦子弟。那公子家裡可不是個好惹的,將那個翁家老大關進了府衙不說,還要弄死整個翁家解氣。
如今這翁昇學也上不成,那邊還斷了他們的生計,砸了他們的店,還放出話去,誰幫助翁家一家就是跟他作對。
十日前翁家老母染上惡疾離世,如今這翁老頭也走了,翁家為了此傾家蕩產,就是宅屋也盡數低賣,如今也沒有哪裡敢收留他做事,這才連翁老頭棺槨之錢也籌不到。”
姜嵐點頭,再度向人群中的那縷身影看去,雖是階下之囚卻是風骨依舊,“翁昇此人如何?”
那店小二想都不想,“那就是個書呆子,就在前幾日當街還撿了一個錢袋,裡面看著鼓鼓的,撞得叮噹響,沒有一百兩也有五十兩,那呆子抱著那袋銀子就坐在咱家等失主。
後來這個失主還真的回來了,硬是要給十兩銀子感謝,可是那翁昇硬是不收,說什麼君子什麼的。哎,真是個呆子。
不過那個呆子除了腦袋有點木訥以外,其他還真心不錯,對父母孝順咱們大家都知道,上學也很刻苦,買不起書便借為別人抄書之際,背下來研讀。
連書院的先生都說這人是個有才的,可惜呀,可惜!”
姜嵐沒再言語,從懷裡摸出幾個銅板,“把東西送到門口的馬車上。”
那店小二笑著接過,腿腳麻利往外拿。
姜嵐走出店門,沒有上車直接繞道馬車後面,擠進那人群中。
人群中議論紛紛,就沒有人敢上前幫忙。
“真可憐!”
“可不是,可誰又敢幫,前些日他們家鄰居就頭頭送了一升米就被錢家的人打個半死,如今還在床上躺著。”
“哎呦,那可咋辦呀?”
姜嵐豎起耳朵聽著身旁兩個買菜的大嬸談弄八卦,身旁多了一個人,就是剛才的那個店小二。
“爺,就知道您來了這兒,東西都給您放好了。”
姜嵐點頭,含笑謝過這個“熱心”的店小二。
“爺可是想救他?”
姜嵐搖頭,“不曾。”
時間苦命的人多了去了,哪裡是她救的完的,再說了這個身體的原主本就是個極具寵愛的世子,當街買個人太顯眼,不可為。
店小二聞此,眼神有些黯淡。
這時候一夥人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走在前頭的是兩個富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