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織夏笑著接過那顆雞蛋,邊扒皮邊問薛凜:“你還想吃點什麼?”
薛凜將這一桌子的早點掃了一遍,像皇帝一般開口道:“嗯,算小姚子你懂事,朕想要先吃一口蒸餃,再喝一口紫米粥。”
聽到薛凜的話,姚織夏“撲哧”一笑,隨即回道:“小的遵命。”
說罷,姚織夏一手拿筷子夾起一隻蒸餃遞到薛凜的嘴邊,另一隻手則掌心向上地懸在那隻蒸餃下面,生怕油會滴到薛凜的衣服上。
可薛凜卻半天沒張嘴,他望著姚織夏,眼裡閃爍著對別人不曾有過的溫柔,半晌,他抬手握住姚織夏懸在空中的那隻手,將它拉到自己的胸前。
“姚織夏,我們一起生活吧!”
週末的上午正是車流開始密集的時段,年輕人紛紛出來聚會吃飯,可坐在車裡的薛凜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不僅是因為他今天還有個專案方案要起草,還因為他早上向姚織夏提交的“專案方案”被她拒絕了,至於理由,在薛凜眼裡全都可被歸類為“既不充分也不必要”的理由。
柳飄飄需要人陪,自己習慣了和柳飄飄住在一起,怕打擾他休息,這些爛理由在薛凜眼裡只能說明一件事,姚織夏不夠愛他,他還沒有完全征服她的心,一想到這兒,薛凜就煩悶得不行。
坐在副駕的姚織夏情緒也很低落,腦海裡不斷地迴盪著薛凜今早脫口而出的那句話,其實當她聽到“我們”兩個字時,內心某個被冰封多年的角落就在一瞬間被融化了。
十幾年來,她從沒期盼過可以有一個“他”走進她的生命中,更不敢奢望會有一個不在乎她的過去和身份的“他”願意牽起她的手,“我們”這兩個字對她來說意味著不離不棄的共生和相濡以沫的相攜,在島上時,她曾暗暗地向薛凜許下承諾,為他,至死方休。
可如今,她依舊是那個拼盡全力只為生存的姚織夏,而薛凜也依舊是那個無需為明天擔心的天之驕子,儘管她決定跟隨自己的心,努力去愛薛凜,可終究她只是個普通人,一個被世俗偏見緊緊捆綁了十幾年的平凡女子。
每次與薛凜一起出門,她依然會自卑,依然會膽怯,依然會擔心別人嘲笑站在他身旁的她,她之所以會不敢接受和薛凜一起生活的提議,是因為她在骨子裡依然對自己沒信心。
可戀人間的通病似乎就是這樣,互相傷害的違心話可以不受控制地在對方面前吼出來,而深愛對方的真心話卻藏著掖著不敢吐露半個字,姚織夏也不例外。
車裡的兩人沉默良久,直到一個突如其來的急剎車,正扭頭望向窗外的姚織夏驚恐地回過頭,檢視身旁的薛凜是否安好,卻意外地看到了薛凜用力橫在她身前的手臂。
“你沒事吧?”
“你沒事吧?”
兩人同時慌張地詢問對方,又在發覺對方一切安好後安下心來。
而剛才的罪魁禍首,一輛闖了紅燈的外賣摩托車卻早已揚長而去。
薛凜嘆了口氣,嘴上卻什麼也沒說,重新啟動了車子。
薛凜會在今天帶姚織夏出來,為的就是帶她去一間新開的咖啡廳約會。
他之所以會知道這家咖啡廳,還是辦公室的劉秘書推薦的,週五下班的時候,劉秘書剛要走,卻突然跟他搭了腔,“聽說Tl最近新開了一家咖啡店,環境很不錯,甜品也做得很精緻……”
薛凜聽到“甜品”二字立即問:“是麼?看來有時間要去試試。”
劉秘書一聽立即喜笑顏開,“你今晚有空嗎?不如……”
“今晚沒空,有個專案計劃要修改,明天週末倒是有時間……”
“那太好了!那明天可以去那家咖啡店嚐嚐他家的甜品,我們……”
“剛好我女朋友明天休假,可以帶她去試試,劉秘書,真是謝謝你啊,給了我一個這麼好的建議,週一的午餐外賣我請啊。”薛凜禮貌地說完便低下頭繼續打字。
劉秘書臉上的笑容就像被冰雹砸了的花骨朵一樣還沒來得及綻放便失了顏色,她沒好氣地拉了拉自己那隻名牌包的鏈條,轉身向辦公室外走去。
半晌,薛凜抬起頭,自言自語道:“好久沒買山楂酪了,今晚回家前得去一趟。”
不過,說是約會,其實不過是一個加班,一個學習罷了,但在薛凜看來,能讓平時從來沒機會享受生活的姚織夏來放鬆一下便值了。
當姚織夏跟著薛凜走到咖啡館門前時,便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透過落地玻璃窗,她默默地觀察著裡面坐著的形形色色的人們。
有幾個人正圍坐在桌旁熱烈地討論著事情,看著他們在空中比劃的手和眼神中流露出的興奮和認真,一種強烈的渴望便在姚織夏的心中噴薄著。
兩個看起來和她年齡相仿的女子相對而坐,她們畫著精緻的妝容,眼角帶著明媚的笑意,女孩子們挺得筆直的背影和撩動頭髮的動作讓姚織夏移不開眼,那樣從骨子裡流露出來的自信彷彿一顆無形的子彈打在她的心上。
“怎麼了?”
姚織夏回過神,見薛凜正用手扶著門,疑惑地盯著她,她收回目光,嘴角牽起一絲落寞的笑意,跟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