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米粉吃得只剩個底兒,柳飄飄放下筷子,一邊啃鳳爪一邊看龔炎的熱鬧。
龔炎絲毫沒有功夫去介意柳飄飄那看動物般的神情,他一手拿著筷子,另一隻手像抓著救命稻草般,抓著桌上的餐巾紙不放,碗四周全是被他碼得整整齊齊的擦汗紙。
龔炎的臉紅彤彤的,像喝醉了似的,又紅又腫的嘴唇不禁讓柳飄飄想起《東成西就》中那個中了毒的歐陽鋒。
“老闆娘,不好意思,可以再給我一盒餐巾紙嗎?”龔炎說著還止不住地擦著額前和鼻頭上的汗。
正在算賬的老闆娘一聽這位稀客叫她,連忙放下手中的賬本,從櫃檯裡拿出一盒新紙走過來。
“小夥子!還得練哪!我們家這湯頭都特意減了些辣度呢!”
看到在一旁看熱鬧的柳飄飄,老闆娘不禁笑道:“小姑娘好福氣!男朋友這麼不能吃辣都陪你來吃!”
“他可不是我男朋友!他是我上司!”柳飄飄連忙否認道。
“小姑娘厲害啊!上司都被你拐這兒來了!”老闆娘似是開玩笑,話中又帶了幾分真,說完也沒給柳飄飄反駁的機會,轉身就走了。
被誤解的柳飄飄狠狠咬了一口手裡殘存的鳳爪,沒好氣地低聲說:“哪裡是我拐來的,明明是他硬賴著我。”
“你一個人在那嘟嘟囔囔什麼呢?”
龔炎把僅剩的最後一口米粉吃完,像上完刑般放下了碗。
“沒什麼,我說你挺讓我意外的。”機靈的柳飄飄立馬轉移了話題。
“我有什麼讓你意外的?”龔炎拿起一張紙巾,在嘴角四周擦拭後細心地摺疊好,妥善地放在餐桌上。
“你怎麼說也是個有錢人家的孩子,這米粉你明明不愛吃,卻能忍受著全吃光,這點倒讓我挺佩服的。”柳飄飄有一說一。
“我能把這米粉全吃了,你就沒想過還有其他原因麼?”龔炎理了理衣領,目光灼灼地盯著柳飄飄。
柳飄飄苦思冥想了半天,突然興奮地開口道:“你是不是也覺得這家米粉越吃越好吃,所以全吃光了?”
龔炎本以為這腦袋常常不靈光的傢伙總該有些長進,誰知依然冥頑不靈,孺子不可教也!
“首先,自小我家家教嚴,浪費食物是絕對不可以的,其次,我是被征服了,覺得還不錯,有興趣深入瞭解,懂麼?”
龔炎抬手指了指一臉懵懂的柳飄飄,想著她這回總該能明白自己的心意了吧!
“懂懂懂!下次帶你吃他家的肥腸粉,可香了!”
柳飄飄為自己成功向別人安利一種美食而感到高興,不自覺地手舞足蹈起來。
對面的龔炎卻臉色鐵青,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怨自己的眼光獨特。
“今天謝謝你!我很開心,希望你一切順利!我走了。”
車子到了樓下,姚織夏走下車,與薛凜道別。
“這就走了?都送你到門口了,還不沏杯茶招待招待我啊?”
“啊?”
姚織夏驚訝地回過頭,卻見薛凜已下了車,不容分說地推著她一起向單元門裡走。
“你的車,這不能停車……”
“管他呢!認罰!”薛凜依舊不撒手,說著就已帶著姚織夏走上了臺階。
“這兒怎麼這麼黑?沒燈的嗎?”薛凜摸著黑,緊抓著姚織夏的手小心翼翼地往上走。
被薛凜溫熱的手抓著不放,姚織夏不由得心跳加速,平日早已習慣了在漆黑的走廊裡上樓,卻在此刻亂了陣腳。
“這走廊的燈壞了,你小心,我住頂層。”
“物業也不管麼?太不負責任了!”
薛凜摸索著牆壁,月光透過二樓緩臺那破損的玻璃窗照進樓道,這才給了他些視野。
“這樓有好幾十年了,已經沒有物業來管了。”
姚織夏路過緩臺時,瞥到那藍白色的月光,忽然覺得今晚的月色格外美。
往常下班回家時,她只覺得那月光清冷又殘忍,彷彿在提醒著她的孤獨與孑然一身,可今夜,沐浴在月光裡的她,卻從心底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