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講完,陳掌櫃神色間有了變化。
但一時間,仍皺眉不語,只是慢慢抿著茶水。
賈瑋也不催促他,讓他充分消化,對方開始認真對待此事,他就有進一步說服的可能,身子往後靠了靠,也拿起茶盞來,放到嘴邊抿著,倆人皆不說話,室內氣氛安靜。
一陣子過後,估計對方消化得差不多了,賈瑋重新坐正,再次說道,“陳掌櫃,適才在下忘了一點,說起來,我表兄這一房,卻是薛家的宗房。在下就不多提我們兩家的親戚關係了,單說一個,京營節度使王子騰,陳掌櫃應該曉得罷,是我的親舅舅,也是他的親舅舅。”
話是這般說,但其實並非他真的疏忽了。
而是有意為之,在此刻提起,更收效果。
至於薛蟠的皇商身份,他壓根沒提,對於外人而言,“豐年好大雪”的薛家宗房,就足以說明一切,皇商身份,倒是增添不了什麼籌碼。
此外,強調一番薛家宗房同賈府、王府的近親關係,也是很有必要。
這兩點結合在一處,對陳掌櫃的衝擊,一定不小。
果然,聞言,陳掌櫃神色再次有了變化。
又沉吟了半晌,他終於開口,先是說了一通陳家高攀不上薛家的圓滑話兒,隨後語氣一轉,向賈瑋表示,既然賈瑋相中曉青,要做這個紅媒,那是曉青的福氣,不過此事突然,他一時也沒準備,希望過幾日再談。
這樁親事,他眼下倒是有些心動。
但婚姻大事,草率不得,何況陳曉青是他大兄的掌上明珠。
他打算找人去打聽打聽這個薛家少爺的過往,再做考慮。
做為叔父,他自是做不了這樁親事的主,不過當真有心促成,還是有幾分把握能說動大兄的。
聞絃歌而知雅意,陳掌櫃這般說著,賈瑋自然滿口答應。
他也不虞陳掌櫃能打聽出當年金陵的案子來,此事除了幾個親戚知道,京城又有誰曉得?
至於薛蟠眠花宿柳、鬥雞走狗之類的公子哥兒習氣,對方不用打聽,只看今兒薛蟠的做派,也能猜得出。
這倒是沒所謂,陳掌櫃既然能容忍今日之事,答應考慮這樁親事,哪會將這些放在心上?許多豪門公子可不都是如此?
在他看來,陳掌櫃已然動心,只要覺得薛蟠並非劣跡斑斑,十有八九,會點頭贊成。
回到報社,已臨近中午,到五進用了餐,休息一陣,便又前往二進廣告辦公房。
伏案半個多時辰,文書陸文崇推門而入,說是門房的門子有急事稟報。
若在之前,門子有事相稟,可直接過來敲門,如今設了文書後,卻是要透過文書,才能見到賈瑋。
“可有說什麼事兒?”賈瑋放下毛筆,抬頭問道。
“只說同葉主事有關。”陸文崇回道。
“哦?那快讓他進來!”賈瑋趕緊吩咐。葉明誠的事兒關係重大,不容耽擱。
陸文崇急忙轉身出去,喚門子進來。
“葉主事何事?”賈瑋開口詢問。
“賈社長,並非葉主事自個的事,是門外有個女子哭著喊著要見葉主事。小人等告訴她,葉主事並不在報社,她只是不信,怎麼也不肯離去。到了後來,又改口說,既是葉主事不在,她要見社長你,說是讓你主持公道……”
賈瑋按按額角。
什麼亂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