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能怎樣,對其動手,完全不可能。
薛蟠打小妾,他為此打薛蟠,一傳出去,沒影的事兒也變成有影了,別人會怎麼想,怎麼看?
賈瑋完全可以想像得出,若真是這樣做了,恐怕幾天之內,就會有各種不堪的版本出來,流傳到兩府的各個角落,再由一些下人、以及住在兩府周邊的一些親族,或無意或有意的向市井流傳。
他很快會被弄得聲名狼藉的。
對於沒有進取之志的人,也許沒所謂,像東府的賈珍,跟兒媳秦可卿私通就私通了,也沒掉一塊肉。
他就完全不同了,在他一些尚未成熟、長遠的計劃中,一個好名聲對他很關鍵。
他決不能做這種完全會導致他人誤解的糊塗事。
也就是說,他決不能為此,對薛蟠動手,或是有其他過激的舉動。
但他也不想看到,薛蟠再次在他面前上演狠毆香菱的情景。
那怎麼辦?賈瑋不由地轉起了念頭。
畢竟上輩子應酬極多,也算是酒桌上的常客了,經驗豐富,片刻之後,一個好主意就冒了出來。
賈瑋一想到此主意,唇角不禁上揚。
接下來,他就即刻改變了向下死摁薛蟠肩頭的做法,而是一面摁著,一面用力搖晃薛蟠。
並且,口中有意地叫道,“薛大哥,你倒是聽聽我和馮兄的勸……好生坐下喝酒罷!”
薛蟠只有兄妹二人,他是長子,在家中,丫鬟等一眾下人們,皆呼他大爺,賈瑋對他的習慣稱呼便是薛大哥,而叫寶釵則是寶姐姐。
醉酒之人,哪裡禁得住別人如此搖晃?
賈瑋剛用力搖了幾下,薛蟠便是一口酒水混合著濁物,如水箭般地直噴了出來,噴得滿席都是。
不僅如此,還濺得馮紫英全身都是。
賈瑋事先有所準備,早往旁邊一閃,並沒有被濺到。
薛蟠噴了這一口後,猶未停歇,手扶著几案,哇啦哇啦地大吐特吐個不停。
馮紫英和賈瑋倆人都離得遠遠的,手捂著鼻子,站在那裡看他吐。
那丫鬟職責所繫,不得不上前,卻也猶豫著,沒有馬上靠近去服侍。
這時,雙手抱肩,雙腿蜷曲縮在牆角的香菱,見了此狀,卻是在萬般驚怕和難過中,悄然漾起了一絲笑意。
她並非是取笑薛蟠此刻的狼狽相,而是在笑剛才賈瑋的小動作。
她一直盯著這邊,眼睛瞬也不瞬,因此看得很仔細。
她不但看到了賈瑋的小動作,也清楚這小動作背後的意圖。
再聽著賈瑋煞有其事的叫喊,她在當時就有些忍俊不禁了。
說起來,當年她在柺子身邊,身處市井,柺子經常與人喝酒作樂,有時一堆人中,就會有人使出這種花招,令他人嘔吐,她小小年紀,看得多了,也就全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