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打了起來,地上地形勢也起了變化,雙方御風的法術都收了,怪風不再颳起,那些被捲到中途的火星都落了下來,不分彼此灑落入絞殺的戰場中。雖然只是一些燃燒的草葉與樹枝,零零星星並沒有太大的殺傷力。卻引起了巨大的驚駭。
古人多迷信。普通計程車兵並不知道修行人鬥法地內情,見遠方狂風捲起火海落入己方的大營。以為對方有神靈相助心中震駭,士氣無形中就弱了三分。等到雲端中伸出怪手,那就意味著神靈已直接現身了,很多人幾乎想逃跑。
後來不少眼睛一花,好像有什麼人飛上了天空,雲端上傳來澎湃如巨浪狂濤之聲,光華縱橫,雲朵就似無數的怪爪翻卷,那應該是神靈在相鬥,卻不知是什麼場面?漫天火星落下,身後的大營正在燃燒,唐軍雖然未亂陣但許多士兵已經沒了鬥志,形勢的轉變無疑對突厥大軍更有利。
唐軍本佔上風,此時戰事卻進入了膠著地狀態,突厥人越戰越勇,雙方的傷亡都很慘重。梅效一見這個場面,心中也在考慮是否撤軍?突厥人傷亡近半,已經無力再大舉進犯,而自己手下計程車兵初上大陣不善久戰,退守天水重新整軍固守,不失為另一種明智的選擇。
梅效心中整軍後退地念頭方起,就聽雲端上梅毅發來神念喝道:“退則兩敗俱傷,進則一戰功成,應整全軍進擊!”
梅毅久經戰陣,在雲端上形勢看的很清楚,突厥騎兵身後是遍野大火,只有一條官道可逃,不可能列陣撤退,如果潰陣的話就是全軍覆沒的下場。而對於唐軍而言,可以選擇退入天水縣城,但那樣就錯過了全殲敵軍的良機,這一戰等於是兩敗俱傷。
大火一滅敵軍後撤整頓、再四下游擊襲擾,後面戰事就複雜了,所以應該一鼓作氣仗著兵力優勢將敵人逼入大火是最上策。
梅效聽了這句話也突然清醒過來,此時萬不能鬆懈,中軍旗向前一揮再度擊鼓,將全部的預備隊都投入了戰鬥,已是孤注一擲。
突厥騎兵突然發現對方的中軍刀陣退後了,戰場前讓出了一片開闊空間,齊聲吶喊趁勢向前掩殺。這時地面突然發出了震顫,戰場左側的一千重騎兵貼著中軍前翼衝了過來,人數不多卻聲勢駭人,所過之處敵軍一路人仰馬翻。
最前面一員大將身披重鎧策馬飛奔,鞍前掛著滿滿兩壺箭。此人騎在馬上左右手都能開弓,而且能控弦連發,弓弦響處百步之內必有敵騎落馬。在他衝鋒地方向根本就沒有人能夠阻擋,左右親兵舉盾掩護,似一把穿插的尖刀直接就撞進了突厥的騎兵大陣中。
重騎兵的首領叫南霽雲,自由家境貧寒是魏州獵戶子弟,一個偶然地機會,被烏梅山莊總管梅五中收為弟子。教授武藝與騎射。他曾隨張果到過蕪州,也曾得到梅毅的親自指點。梅毅曾評價此人難成修行仙道,卻能練就一身超群的武藝,很像當年的自己。
梅效年輕時就認識南霽雲,後來推薦他到真源令張巡門下從軍,很受張巡地重用。阿史那承慶率叛軍南下,張巡恐江淮有失,派南霽雲飛騎示警。恰好迎住了梅效大軍。軍中缺能指揮重騎衝鋒地戰將,這一戰南霽雲就成了重騎領軍。
在一千重騎的身後,六千步卒舉著盾牌穩步推進,盾牌後是如林地長槍。而戰場地右側,唐軍水師已經登岸。數千人包夾過來,像個張開的口袋將突厥大軍牢牢的困在了原地。這一戰一直打到後半夜,遠方的火光照亮了天空,直到第二天上午才漸漸淡了下去。梅效大軍傷亡近萬人,而叛軍只有幾百名精銳騎兵掩護著主帥承慶從官道逃走。
就在突厥兵行將敗陣之時,骨篤壽與骨篤福一起棄鬥而走,卻分別往不同的方向。骨篤福見戰場上橫屍遍野,阿史那承慶麾下節節敗退,眼看就要全軍覆沒,突然飛下了雲端殺入唐軍大陣直撲中軍旗,企圖行刺唐軍主帥梅效扭轉戰局。
梅效左右親兵奮勇護主。前方刀陣中近百名甲士被白骨怪爪絞殺,聽濤山莊弟子宇文龍亦死於他手。骨篤福在混戰中連中了回馬趕來的南霽雲兩箭,其中一箭穿透了琵琶骨,然後被天空飛下的梅毅一劍斬殺。
骨篤壽則落入突厥亂軍中,趁著混亂鑽入了煙火叢林,他有神通不懼煙火,想借此掩護逃走。梅毅斬殺骨篤福之後,飛天追擊三百多里。在淮河岸邊又將逃離戰陣的骨篤壽斬殺。
兩位多年不問世事地薩滿大巫殞命。煽動他們出山的師弟骨篤祿哪去了?福壽雙修纏住梅毅時,骨篤祿瞅了個空子去追馱著梅應行的阿斑了。阿斑腳踏祥雲跑得太快了。他一直沒追上,越過長江時前方突然出現了一個人,讓過阿斑把他攔住,來者是一位手持金絲佛塵的女子。
骨篤祿在雲端上大喝道:“你是何人,竟敢攔我去路?”
女子搖頭道:“你有今日修為也頗為不易,何必呢?若答應從此歸山清修,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骨篤祿一言不發,揮骨杖念動法咒,雲端上陰風四起,無數怪爪來攝攔路的正一門掌門應願。應願一揮金絲佛塵,萬道飛絲灑出化解對方地法術,將將夠抵擋並未反擊。
骨篤祿見對方也不過如此,怪叫一聲飛身上前,揮杖直擊應願,骨杖頂端的骷髏幻化成巨大的形狀,突然張開森森大口噬人。
應願一彈指,金絲化成霹靂電光擊碎幻化的骷髏,開口呵斥道:“我念你一世修行不易,因此出手留情。還不快立下誓言,速速回頭!”
骨篤祿一見難以取勝,呼喝一聲突然變換身形企圖繞過應願而走,仍然追向阿斑逃走地方向。一直沒有全力出手的應願又嘆了一口氣,金絲拂塵展開如漫天舒捲,罩住骨篤祿的身形一絞,只聽一聲慘叫,這位修行百年的薩滿大巫旋即化為飛灰。
應願真的不願意多惹業力,但骨篤祿法力太強又不知進退,她不得不下了殺手。
應願殺人的動作很輕柔,用漫天金絲纏住了骨篤祿的身形,澎湃的法力破了他地護身法術,而真正的致命一擊,只是輕輕的一道電光擊中眉心取其性命,然後施法將他的屍身絞為飛灰。只要出手傷人就是天刑中積累的業力,真正誅敵之時應儘量避免使用驚天動地的莫大威力——這是許多修士並不清楚的。
阿斑馱著昏迷不醒的梅應行跑了兩千多里,一頭鑽進了青漪三山,把掌門大弟子藍采和嚇了一跳,趕緊為小師叔檢視傷勢。梅應行傷地其實不算重,並無性命之憂,只是被**力直接砸在法器上,爐鼎腑藏皆受震動,如不想影響以後地修行,需調養較長一段時間慢慢恢復。
藍采和沒有直接把他救醒,而是用藥安定神識讓梅應行繼續昏迷,這種傷勢在青漪三山中自然不難醫治。藍采和並不求用最快的時間把他治好,而是用最穩妥地方式讓他恢復。
如果換一個人來治的話,可能半個月後就可以自如行動了,但梅應行三個月後才醒來,一年多以後才能運轉法力,這與藍采和所用的療傷手段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