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九秋凝神斂氣,有些緊張兮兮,她小雞啄米般的點頭道:“好,開始吧!”
白羽看見她那副小表情,忍俊不禁道:“不過是御印解開封印,沒有必要這般小心翼翼的,哪有這麼嚴重。”
“我第一次參與這種大事,這可是困住我妖族之王的道門大陣,跟那種小打小鬧的陣法有天壤之別,一會咋們別反被封印誤傷到了,白公子你真會控制這山神寶印?”鍾九秋盯著手執山印,一臉平靜的白羽,她不知道後者是真的見過太多大世面所以心中一點波瀾都不會掀起,還是說他在強裝鎮定,擺出一副絕世高人的模樣。
“放心,妥當,萬無一失。”白羽掌心一動,有陣陣白光浮動,像是託著一灘湖水,湖下有鯉魚迂迴盤旋,山峰屹立狀的玉印也開始閃耀出一縷縷璀璨鴻芒,五彩繽紛的,看的鐘九秋滿目驚羨,暗中稱奇。
“乾為天,坤為地,山水掌中生,風雷獨自引,奉九州山水真君法令,敕!”
之間有一珠水滴從袖珍山峰的峰尖迸射而出,裹挾著整座陽州城的靈氣,醇郁至極,那粒水珠點在還剩半截的大碑上,碑面汙漬泥壤頓時被洗刷乾淨,截然一新,那些古老的字跡在發光發亮,變得清晰起來。
山印一飛沖天,在半空中幻化為一座與明臺山一模一樣的玉印,只是縮小了數十萬倍。
緊接著山峰墜落,牽動雷鳴,一瞬擊碎殘破石碑,古井沿口還剩下一面圓形石板,看其材質也是上好的石料,有鎮妖禁邪的神效,山印愈壓愈低,石板上的灰塵微微顫抖,慢慢的紺色板面裂開龜縫,有幽光如水般溢位,這拘押妖王的陣法終於破了。
“啊,被幽禁了三百餘年,吾終於重見光明瞭。”井下有響亮聲音飄來,黑暗中的那人舉起左手想要抓住炙熱光明,光明卻以一種極為詭異的弧度溜走,他不禁譏嘲。
“連光明都不喜與吾為伴,還是這無窮無盡的黑夜才是吾之化身。”
“恭迎蜃樓大人出關,軒轅墳鍾家一脈鍾九秋願為吾王肝腦塗地在所不辭。”鍾九秋一臉肅穆,彎腰抱拳行禮。
“祁芒山白羽特來迎接妖族之王蜃樓大人出關。”白羽很有眼色的跟著鍾九秋行禮,這古井之下的妖王蜃樓在三百年前可是叱吒風雲的大人物,無數道教真人、儒家賢者、武道半神葬身在他手中,令天下人談之色變,堪稱禍亂天地秩序的大魔王,最後乃是一位道教五境的真人出手摧毀其肉身,將神魂順利的拘押封禁在這個玄機重重的古井內。
這妖王蜃樓乃是一頭沾取了一滴神水才得道化身為妖仙的麋鹿,那滴神水自九重霄上遺落至人間,珍貴無比,在人間找不出第二滴,得益於神水功效,妖仙蜃樓不僅有堪比道門四境真人的修為,還有不死不滅的神魂,即便肉體毀滅,一百年後也能重塑真身,實在太過逆天。
所以無人能做到真正意義上的殺死他,除非有比真人更高一級存在,但人間並沒有那種神仙。
井下那人聽到了上面的話語聲,雙目一開一闔間,化為一縷黑煙竄出井口,在現身兩人眼前之際,他換上一件凡間修士所穿的灰色大氅,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
鍾九秋與白羽抬頭瞧了一眼妖王蜃樓,那人並非傳說中那般長的凶神惡煞身高一丈,站在人前如若鐵塔一般,這些估摸著都是以訛傳訛的謠言。
真實的妖王蜃樓長相端正儒雅,五官與尋常修道男子並無區別,只不過渾身透露著一股肅穆冷傲之氣,給人一種高不可及的感覺。
“辛苦你們了,以後待我統領中洲妖族之時,你們都是功臣。”蜃樓淡淡說道,由於太久沒有見過光明,他的瞳孔有些渙散,失去了許多光澤,曾經的他在沐浴在光明之中,彷彿神明一般,被拘押在地底的這三百年來,每日被井壁上的文字鞭笞灼燒,那些文字乃是道家的伏妖大典,儒家的聖賢經文,佛家的震魂梵音,武道的昊天雷罰。
無時不刻不在折磨他,他硬生生捱過三百餘年,再度出現在世人眼前時,身軀變得消瘦,目光沒有了凌厲鋒芒,臉上也缺少血色,像是一個常年潛藏在黑夜的囚徒突然暴露在光明下極其不適應,但這樣的他,無人敢小覷,如今他依舊是道家真人第二境的實力。
“蜃樓大人,如今重見天日,不知第一步要做些什麼?我等好去提前部署。”白羽直勾勾的看著他,他很擅長揣摩別人的心思,他知道妖王出關後必將有大事要去做。
“嗯,你就是祁芒山的白羽是吧。”蜃樓瞥了他一眼,對於這個無比聰慧的修行者,他還是很滿意在他出關之前白羽的一番所作所為,可以說是勞苦功高。但此人手段太過陰毒,對於一向善使陽謀的他來說,有些介意。
“第一步當然是在人間好好轉轉,找找那些昔年的好朋友,看看三百年後的天下變成了何種面貌。”蜃樓抬頭看天,白雲悠悠,大風呼嘯,有一輪赤日懸於當空。
“那好,我等隨時恭聽蜃樓大人下一步指令。”
“對了,鍾九秋我還記得當時我給你的承諾,如今我出關了,該兌現了。”
軒轅墳一脈早在三百年前便是他麾下的得力干將,如今三百年過去了,麾下諸將死的死逃的逃,唯有這小狐狸一族還有零星幾人在追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