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陽州城南門外,位於城南地界的明臺山不似往日那般寧靜,多了幾絲風聲雀鳴,一輪彎彎的月亮掛在半空,照應著陸地之上繁茂的森林,明臺山高大巍峨的山體間不時迸發出一粒又一粒的微弱光芒,像是無數螢火一般。
陽臺山山腳下那片廣闊且清冽的紅楓湖上浮動著幾艘舟船,舟船上飄著耀眼的紅色燈火驅逐著撲朔而來的黑暗,那幾艘位置不同且不知從何處划來的小舟皆朝著湖中央的觀賞亭行去。
此刻湖心亭內早已坐著一人,那人頭戴紫金寶冠,身著寬大衣袍,衣袍上繡著群山千鳥雲海層霧,觀其衣袍之質非凡間所有,纏繞著絲絲靈氣,有水光盎然。
“今夜怕是不好商談喲,秦家莊的那位姑奶奶心眼一向很小,只希望兩家不要打起來。”這位坐在亭內獨自喝茶的年輕男子便是明臺山山神。
“好像來了,來的倒是挺快,做事真是不拖沓。”明臺山默默注視著黑暗中移動的火光,那道火光由稀薄逐漸變至明亮。
“山神大人,可是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我等由於一些瑣事所以遲了一炷香的時間,望山神贖罪。”舟船抵達湖心亭石階外驟然停下,從船上走下一人,是一位面容俊秀風姿颯爽的年輕修士,白玉冠,青色道袍,年輕修士先是對著山神抬手施禮,隨後開口說道。
“無礙,我也是才到。”山神並未轉頭看他。
“今夜山神特邀我等前來不知是有何貴幹?”白羽看不見山神的表情便再次問道。
“沒什麼,既然要合作了,便一同喝喝酒賞賞景,免得到頭來咋們還互相不認識對方。”
“山神大人。”鍾九秋從船蓬內鑽出身,他瞧著山神屈身施下一個萬福。
“嗯,過來坐吧。”山神低頭示意。
“山神大人今夜有雅興與我等在這湖心亭喝酒?”鍾九秋睜著那雙極為嫵媚動人的眼睛望著眼前實力身份皆不菲的年輕男子。
“對啊,很有雅興。”山神再度飲酒,只是這回不在慢慢酌,而是一口吟盡。
“你還記得這裡嗎?在十年前曾有一頭湖蛟化龍,最後沒能扛過天劫,險些身死道消。”山神突然瞥了他一眼,眼神中似乎有話。
“當年我曾在岸上遠遠看見一些。”鍾九秋說話很輕,她直直盯著說話那男子。
“那你當年看見了些什麼?”
“先是一頭湖蛟渡劫,而後渡劫失敗,隨後有一個老和尚在湖邊與一人對峙,在蛟龍即將死亡之際被一個少年救了。”
“那你看清當年與老和尚對峙那人是誰了嗎?”山神語氣有些怪異,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情緒。
“沒看清,那人身上攜帶了一絲靈氣,靈氣掩蓋了真容,不像是道家修士,也不是儒家,更不可能是佛家,是武道修士。”鍾九秋仔細回想,緩緩回話。
“那人乃是北周武道修士魏尋。”山神悠然說道。
“那個北周大劍師,武道半神修士?”鍾九秋瞳孔中猛然爆發出驚異色彩,她感到震驚與害怕。
“十年前魏尋來這裡做什麼?他不是北周大劍師嗎?會來一個區區陽州。”鍾九秋想不通。
“十年前魏尋行走四方,走至陽州時正好遇到湖蛟化龍,蛟珠對於他那一層級的武道修士在武道修為上有奇效,他一向視修行為平生大事,這種百年難遇的機會他如何會放過,他當時並未出手,想要不費吹灰之力坐收漁翁之利,正好遇到了那個在湖邊觀湖的高僧,高僧阻止了魏尋的出手,便有了後面少年救下湖蛟的事情。”山神緩緩說話,眼神中並未有多餘情緒,像是敷陳一件最為平平無奇的人間俗世,但在其瞳孔深處有波紋瘋狂激起漣漪,像是一股埋葬在厚巖裡的炙熱烈焰,隨時會噴薄。
“原來如此。”鍾九秋很認真的聽,對於之前的事她知曉甚少。
“今夜山神突然提起魏尋怕不是無意之舉吧,還是說跟未來有何關聯?”白羽聽出了一些細節,他大膽推測出一些事情。
“你倒是很會捕捉話語之間的聯絡,但如此這麼慧智不懂內斂,可不是一件好事。”山神不置可否。
“魏尋還會來。”山神說道。
“而且估計已經來了。”
“這次他懷著勢必成功的決心歸來,你們可有何對策?”山神望著白羽的雙眼,後者也盯著他並未開口答話。
“還是說你們沒有對策?”
“我們可以出一人,他可以對付魏尋。”白羽還沒有等鍾九秋說話已然搶佔先機。
“誰?”
“一個外州妖王,有他在湖蛟無恙。”
“我如何信你?我又如何信那妖王?”山神抱著懷疑的目光看他,他有些搞不懂這人背後到底有多少手段,有多少底牌,他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