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哇……”
燒焦的房屋在身後發出噼裡啪啦的爆炸聲,一些熟透的味道撲鼻刺痛,讓孟滎的胃翻了翻。
懷裡忽然傳來孩子啜泣的哭聲,孟滎伸出已經被燒的漆黑並且慘不忍睹的手顫巍巍地輕輕撫摸兩個孩子的臉頰。
“乖……乖……別哭……”
她哽咽的沙啞聲音像是在喉嚨裡堵塞一樣,花了好大力氣才艱難吐出幾個字。
她想哭,可是看著眼前的兩個眼裡光芒萬丈的孩子,她忍住了,嘗試著帶著笑容,只是那不堪入目的臉,笑起來的樣子還是把孩子嚇哭了。
一見孩子哭,孟滎脆弱的雙眼也止不住流下淚花,她之前又想起了從前,從前的燕歸村,從前的山,從前的水,還有離去的爹孃,以及莫知客。
只是現在,莫知客已經成了焦炭,被她拉在身後,自己也半死不活,她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人生會這樣,為什麼老天爺要這樣對她不公。
“姑娘,喝一口麼?忘憂忘惱,笑口常開……”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孟滎沒有回頭看,只是靜靜地向前,像是行屍走肉一般,目光呆滯,面無表情,一步一步瘸著,顛婆著。
“姑娘,不回頭看看麼?”
“呵呵……咳咳……你害得我家破人亡,無非就是想讓我喝下……你那碗不是東西的東西……有意義麼?”
孟滎情緒激動,厲聲駁斥對於這老婆子她早已沒了耐心,一而再再而三的禍害自己,可奈何她是鬼,孟滎是人,對於她沒有一絲辦法。
“姑娘,這話說的可不對,要知道,你不過是我找尋七月七陰時生的人中之一,你們這類人本就命途多舛,時運不濟,若是我能操縱凡人一生,那豈不是世間主宰?何必多此一舉,再這兒苦苦等待你,勸你飲我碗中之湯?”
老婆子一晃眼而過,一陣陰風吹時,就攔在了孟滎前進的道路上。
孟滎看著那年老體衰的樣子,不以為然地扯了扯嘴角,她已經一無所有了,家破人亡,就連自己也被燒得面目全非,活脫脫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實在想不明白究竟還有什麼能被這老婆子算計的。
“說夠了麼?說夠了……就滾!”
“咳咳!”
要想給好臉色,那是不可能的,孟滎激動呵斥兩聲,她嗓子本就因火勢受傷,此刻怒然一吼,不免將聲帶震碎,劇烈的咳嗽兩聲,她只覺喉嚨一鹹,立馬往地上一蹲,就連鼻孔與嘴止不住的流血。
“真是可憐的娃……”
老婆子有些傷感地感慨了一句,但這話落在情緒不穩定的孟滎耳中,無非就是幸災樂禍而已。
一想到自己竟被一個老婆子嘲笑,而自己此時豬狗不如的樣子,孟滎心頭不免悲慼起來,看了看自己拉著的屍體還有懷中的兩個孩子,又堅定了她活下去的希望。
“那人我知道是誰!至少在一年前我知道,不過如今他似乎已經隱了來歷,無論怎麼都推算不出來,但至少他身上的氣息還是能分辨的!”
老婆子有意無意地望著孟滎,一手撐著柺杖,一手端著石巖碗,仰頭看著遠方燕歸村的天空,時不時惋惜哀嘆。
“你……說……什麼!”孟滎也顧不上血流不止的喉嚨,老婆子的話點燃了她活下去的最後一絲火花,那是復仇的焰火,灼灼燃燒在心中。
“告訴我!你知道的,對不對?”
像是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便在忍不住瘋狂地向草的另一端攀爬,死死拉著不放,因為那是生的希望。
“老身的確知道,只是那是一年前了,那日我也看不出他的來歷,只是知道他用的東西來自哪裡!”
老婆子慢吞吞地道,臉上頗為無奈與懊惱,只是這樣子落在此時的孟滎眼中,卻又變了味道。
“你能幫我對不對?幫我報仇可以麼?求求你了……求求你!嗚嗚…………”
孟滎死拉住老婆子的長裳衣角,竟不像傳說中的鬼一樣,是虛無的,反倒這衣服的質感與她的溫度與人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