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無常化為殘影落下,勾魂般如夢如幻撲向冥王,青龍大驚失色,竟也未反應過來黑白無常來得如此突然迅猛,況且他倆身後的大少司命早已蓄力出招,這時候衝向冥王,無異於投鼠忌器,身後的招數只能仍由著擊打在自己身上。
“冥王,今日我便取你狗命!”
孟婆忽然大喝一聲,柺杖置地一響,震動不絕,一時間不由令諸人人仰馬翻。
黑無常在前,白無常在後,二人相互照應著,左為鎖魂鏈,右為追魂勾,索索之聲貫穿始終。
鏗!
鏘!
青龍眼疾手快,猶如快馬揮鞭,兩手各自從不同角度,分別拖拽著黑白無常的兵器。
大臂青筋凸起,青龍猛然張口大吼,向前一拖拉,空中的黑白無常即刻失去重心,一個踉蹌差點跌落在地。
孟婆見狀暗自惋惜,但她也明白必須得速戰速決,不僅僅是黑白無常,就連自己此刻也已有些開始變得力不從心。
原本雛嫩的肌膚,白裡透紅,紅中帶水,如今她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手已經逐漸出現皺紋,那是衰敗的象徵。
也正如冥王之前所言,她孟婆不過是那邊人的傀儡,冥王逃不過束縛,自己同樣如此,現在的樣子,就是最後的代價即將來臨。
孟婆眼神一橫,心中依然堅定不移的堅持著自己的目標,她暗歎吸氣,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但眼前仇人就在眼前,哪怕孤注一擲,也在所不惜。
“吾湯自欲忘憂耳,哪博人間水一杯?遊花涇!”
隨著孟婆那九幽深處飄蕩的,隱隱約約從四面八方傳來的幽咽之聲,黑白無常像是垂死掙扎一樣,他們拼命的擊打的地面,不斷髮出淒厲而震動的吼叫,鬼哭狼嚎般慘烈。
“黑白無常這是怎麼了?好生奇怪!”
宇文極雙手環胸而視,看著冥王詢問,他相信其他人或許對此一無所知,但冥王肯定了解其中隱秘。
“生不得死,死不能生,煞兵煞兵,所謂煞兵,不僅僅在於上天無路下地無門,更在於兵這一字!”
冥王的眼裡明顯閃爍著一抹淡淡的笑意,而他的樣子也較之先前不在那樣頹廢,有了幾分鬥志,可他那雙深邃而睿智的眼,宇文極總能感到一絲不妙的恐懼。
“兵者,詭道也。此之為行軍者,然此兵不同於其,煞兵者,其不過入兵之魂,以煞養兵!若我猜的不錯,黑白無常不是普通的煞兵,而是孟婆兵器的煞靈之兵!”
隨著冥王吐露愈發頻繁,宇文極愈發覺得冥王隱瞞著太多太多事情,以至於他現在的落魄模樣顯得如此不真實!
大司命在一旁聽得如痴如醉,似乎對於煞靈之兵還是頭一次聽說,歸劍門曾有過記載,可這煞兵可謂少之又少,今日的事情,全當自己初聞歷練。
此刻青龍也是鄭重其事地打量著還在地上痛苦掙扎的黑白無常,他也並非心善之人,只是看著黑白無常慘烈掙扎的樣子,就好像熱鍋上的螞蟻,備受煎熬。
然而事實是他無法改變的,從黑白無常誕生的那一刻起,不,應該是從他們被斷魂宗殺死的那一刻起,這一刻的命運便早已註定如此了。
那一日,他二人被負責安排看守冥王,面對潛藏進來的斷魂宗高手,自然不可匹敵,道消身殞。
在當他們睜眼時,便是漂浮在空中,兩人大眼瞪小眼地望著倒在地上的自己,既是恐懼又是不甘。
黑無常看著白無常與自己的樣子,第一次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還有絕望的恐懼。
“我們死了麼?”
“死了,原來這就是死亡,世間還真有個三魂七魄,孤魂野鬼呀!”
可是孟婆來了,孟婆帶著一根柺杖杵著走來了。
她不同於其他人一樣,只見她靜靜盯著黑白無常,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有些惋惜地道“你二人身死道消,我有一法可長生,不入輪迴,不入冥界!”
孟婆的話似乎帶著魔力,有一種令人信服並且難以抗拒的說服力。
黑白無常不甘心,他們連交手之人的樣子都沒有看清,就變成如今的模樣,他們想要活下去,想要在凡塵繼續,想要手刃那取他兄弟二人性命的人。
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可他們沒有想過後果,也沒有想過這是一條不歸路,當踏上去時,就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
孟婆取出兩碗湯,然而這不是孟婆湯,具體是何物她也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己已經喝過一碗紅色的,雖然與黑白無常的相似,但顏色不一樣千差萬別的。
黑白無常喝下後,一開始並沒有異常,只是他們的魂體逐漸變得凝實,而神智也愈發消散,直至從寄託在孟婆柺杖中割接出來,變成虛虛掩掩的樣子懸浮在空中。
“孟婆,我們兄弟倆跟了你這麼久,為什麼到死都還算計我們!”
這是黑無常最後一聲吶喊,也是白無常的心聲,他們都帶著最後一絲疑惑,直至兩眼呆滯,面色無光,成為兩個真正的煞兵,跟在孟婆的左右。
孟婆看著此刻竟還有一絲神智的黑白無常,拼儘自己最後一絲氣力,做著捶死掙扎,不由萬千感慨系之於心。
“唉,誰讓蒼生為棋子,我不過有用一點,下輩子不要做人,可能還會好一點……如果做人,修煉的話,還是得靠自己,否則,就會像老身一樣,將自己賣了,替別人數錢!至少,有誰是身由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