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說,出城送死就是對的了?”
“咱可沒那麼說,照某看,不如退守成縣。”
紛紛擾擾間,除了趙石親信將領之外,其他人等卻是都把怨氣作了出來,即便是那沒出聲的,心也不由暗歎,本來看這位大帥自來金州之後,排程有序,鎮靜從容,還以為有什麼奇謀妙策,心有成竹所以如此,不想卻是要領著大夥兒去送死,如此莽撞,是立功心切,還是無計可施?
到是機靈的,瞅見種從端,陳祖二人穩穩端坐於趙石兩側,面無表情,什麼話也沒說,心裡卻是有數了,顯然這三位已經商議過了的,不過就算如此,心裡也在嘀咕,這樣的魯莽舉動,種大人與陳大人怎不阻止?
“怕死打的個什麼仗,當的什麼兵?不如回家安生過日子為好。。。。。。。”
“大帥駕前,如此不成體統,作死嗎?”
這邊廂,羽林左衛眾將卻是惱了,一個個怒目圓睜,瞪起了眼睛,尤其是杜山虎和張鋒聚兩人,更是開口怒喝。
片刻過後,趙石揮了揮手,讓眾人漸漸安靜了下來,他在金州呆了數月,旁的沒什麼,但在軍的威望漸漸豎立了起來,不過時日還短,並不足夠,方才的那一幕就可見一斑的。
這時大帳之內安靜如初,他這才緩緩開口道:“好,我就給你們解說一番,但下不為例。。。。。。。。。”
說到這裡頓了頓,語氣立轉森然,“今後,如再有質疑軍令者,當知軍法無情。,休怪我不教而誅。。。。。。。”
“就說當前一戰,爾等說的沒錯,我欲親率大軍,與亂匪一戰,我也知道,亂匪人馬眾多,非是金州現有兵力可比,但此乃萬不得已之舉。。。。。。。。。。
想必諸位也清楚的很,金州存糧數百萬石,軍資無數,若我分兵駐守,爾等可敢給我立軍令狀,定能守住糧倉?”
說到此處,趙石冷笑了一聲,環視眾人,方才吵的兇的幾個卻是低下了頭,趙石這才接著道:“既然守不住,那就是要合併一處的了,但又不能死守興元城,難道將這些糧草軍械皆付之一炬不成?那咱們到是清省了,但諸位可想過,我大秦將如何?國力大損之下,接連失地,可還有復起之機?”
“既不能守,那也只有尋機一戰。”趙石揮手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卻好像拍了眾將心上,“雖說必得與亂匪一戰,卻也不能無謀而動,我自來金州,就已在準備這一戰,先放亂匪入我金州,不給其半點消耗我軍力的機會,再舍慶餘,慶豐兩倉。。。。。。。
亂匪也是配合,先在漢水逡巡而不敢進,士氣衰頹,銳氣全無,如今再得糧草,爾等皆久經戰陣,當知背水一戰,哀兵必勝的道理,亂匪本乃無根之萍,有所圖謀者寡,被蠱惑者眾,若無糧草,又無退路,一鼓作氣之下,鋒銳必不可擋。
但如今有了糧草,退路無憂,與我死戰之心已十去七八,加上亂匪號令不一,又無多少刀槍鎧甲,此正決戰之機,予我五千精騎,我就能破敵於野外,何況如今兵力萬餘,泰半皆乃我大秦勁旅,此戰,只要我等能同心協力,拼死向前,二十萬盜匪,也不過是些土雞瓦犬罷了。”
一番話下來,眾將開始眼睛放光,臉上升起潮紅,只覺熱血奔湧,本不能現在就去與亂匪見個真章,其實方才之所以亂紛紛提出質疑之言,卻也不是怕死,歸根到底,最怕的還是這位年輕的大帥魯莽行事,白白送掉大家性命,這時聽得趙石一番話,原是謀算已久,又有道理,眾人求戰之心不自禁間便高漲了起來。
趙石左右逡巡了一圈,見再沒人有什麼遲疑之色,知道到了火候,站起身來,大聲道:“諸將聽令。”
帳諸將齊齊躬身,凜然應諾。
“段從率斥候營先行,哨探敵情,李金花,種遂,張鋒聚,易淵各率所部,明日晚間到三十里坪紮營,邵慶元,率團練各部衛護軍,諸將聽好,亂匪雖乃烏合之眾,但所圖不小,在我金州定少不了諜探,回去之後約束麾下官兵,無事不得擅離職守,現可疑人等,立即拿下,嚴加拷問,寧錯勿放,切記。”
此戰他已有成算,日前便已將張嗣忠,杜山虎兩員親信大將派了出去,隨行的還有五千騎軍,但說起來,他這裡的勝算也不算多,二十多萬人,挨個等著你砍腦袋恐怕也能讓人砍的腰痠腿軟,更何況這些可是人,並非什麼豬羊,但事到如今,再說那些也是無用,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還能退縮不成?唯有放手一搏而已。
到是在激勵眾將死戰之心上,他這裡又有進步,讓他自己大為滿意。
眾將轟然應諾,卻聽趙石又道:“此戰,非是魚死便是破,一旦開戰,有進無退,勿存惜身求免之念,不然,就算本帥戰死,朝廷也饒不得你,何必因那一念之差,累及家族眷屬?”
“大帥放心,我等必拼死向前,不會後退半步。”
“大帥說哪裡話,為國征戰,為我等份內之事,此戰必當戮力已付。”
“死便死了,只求大帥記住我等功勞便是。”
“我等非是怕死之人,大帥放心便是。”
“老子打仗,從來沒逃命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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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紛紛間,趙石哈哈大笑,一拍桌案,高聲道:“好,大丈夫生而在世,本當如此,若此戰功成,我為爾等親自把酒慶功。”
等到眾將散去,整頓軍伍,準備開拔不提,大帳之內只剩下了趙石以及種從端,陳祖三人,種從端微微拱手,笑道:“大帥這一番話,連種某也有熱血沸騰之感,恨不能親臨戰陣,與敵血戰,可惜,如今年老體衰,不能與眾將士同生共死,斬敵魁,憾甚,憾甚。。。。。。。只有在這裡預祝大帥馬到功成,得勝而還了。”
趙石則搖手笑道:“這一戰若僥倖建功,說到底還虧兩位大人鼎力相助之故,不然不論軍心民心,哪能如現在這般?趙石在這裡謝過兩位大人了。”
說到這裡,站起身來,正正躬身下去,卻是肅然行了一禮。
陳祖兩人眼都蘊出了笑意,卻也慌忙起身攙扶,陳祖更是笑道:“不敢,不敢,大帥這般可是愧煞下官了,若非大帥謀劃周詳,金州之局哪裡會像如今般清晰可見。”
三人重新落座,陳祖笑容不止,接著又道:“現在種大人清閒了,只在這裡等著即可,下官卻要跟大帥走上一遭,大帥不會以為下官爭功吧?”
趙石笑著回道:“趙石怎會如此?陳老大人乃軍前巡閱使,正該跟趙石同往的,但趙石有言在先,老大人在後觀敵料陣即可,斷不可輕身上前,不然。。。。。。。。”
那邊廂種從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陳祖毫不著惱,卻是唯有苦笑不已,不過兩人對視一眼,彷彿都能從對方的眸光看見自己的星星白,臉上雖說笑容不止,但心裡卻都不由自主的感慨一句,果然是老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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