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淼看見父親蒼白的頭髮,大大的眼袋,以及那種帶著死氣的腐朽氣息,心中且喜且悲。
父皇啊,你已經命不久矣。
說起來,父皇還不到五十,此時已經是行將就木的模樣。
因為貪圖酒色,不知節制。
父皇雖然稱帝不到兩年,可因為出身豪族,又執掌白蓮教大權多年,其實已經享樂很多年了。只是稱帝后更是變本加厲,廣納嬪妃,這才導致大限將至。
唉,這樣也好。父皇你就體面的去吧。大梁的千斤重擔,由兒臣一力承擔。就算大梁最終不保,起碼父皇不用做亡國之君了。
蕭淼收回思緒,向蕭隱解釋道:
“唐國工匠管理極嚴,就是家屬也專門居住什麼家屬院,根本無機可乘。所以,兒臣只能打火器兵的主意,先從家屬下手。”
“唐軍士卒,非戰時可以每年探親一次。不過,奔喪可以隨時申請回家。唐軍火器管理雖然嚴格,可畢竟有好幾萬火器兵,不可能看住每個人。”
“那士卒叫張族興,江西人士,去年加入唐軍,還成為火器兵。他家裡分了田地,對李洛很是感激,本來很難下手。”
“而且唐軍有什麼保密教育,軍中之事嚴禁告訴家人。可這張族興還是告訴父母自己是火器兵。她父母知道後雖然不敢亂說,卻因為炫耀,告訴了一個遠方親戚,想兩家結親。”
“恰好這遠方親戚是梁人,他回來後對鄰居說,自己準女婿是火器兵。兒臣的侍衛就是這村裡的人,他知道兒臣對火器非常上心,回來後就稟報了兒臣。”
“兒臣立刻在那人出遠門時半路將他抓獲,問出他江西親戚的姓名住址,並且告訴他,要是能讓那家人帶著火器秘密來投,就封侯,賞賜田地萬畝!白銀萬兩!”
“他沒辦法,只好去臨安親戚家,說服對方。對方開始不同意,可等到聽說一旦投過來就封侯重賞,立刻動心了…等到張族興探親回來,在家人的說服下,他也動心了。”
蕭隱聽到這裡,忍不住嘆息道:“草民的忠心,在富貴面前,又算得了什麼?甚至小恩小惠就會改變。這就是為何朕不相信草民。”
“父皇聖明。”蕭淼繼續說道,“張族興下定決心,回到軍營暗暗準備。半月前,他父死奔喪,趁機將一發私藏的彈藥帶了回來。然後,藉著出喪,一家人來到來到大梁。”
“此人喪假只有十天。如今唐國必定已經知曉此人叛逃。為了不給唐國留下把柄,兒臣在挖出所有秘密後,就全部滅口了。”
蕭隱眉頭一皺,“這麼快就殺了?”
“父皇放心。”蕭淼笑道,“這張族興雖然是火器兵,但知道的卻並不多。有關火器的東西,都挖乾淨了。”
蕭隱搖頭,渾濁的眼睛射出一絲厲芒,:“此人叛主,死不足惜。古往今來因為富貴叛主之人,可沒有好下場。我大梁,未必沒有為了富貴叛梁投唐之人。太子,你可要小心謹慎啊。”
蕭淼肅然道:“父皇教訓的是。兒臣一定倍加小心。”
蕭隱問:“火器之事,萬不可讓不可靠之人知曉。此時事你親自組織工匠去幹,一定要儘快出結果。”
父子兩人商議了半天,直到寢宮又換了幾盆冰塊,蕭淼才離開。
…………
“請大王和老師責罰,張族興叛逃,主要是特察局的疏忽。”
芙蕖閣內,李織、李綿、李綢等總務處的特務主官一起跪下,請求處罰。
火器兵張族興全家叛逃梁國,雖然並未造成太大的洩密,卻也是一個不小的損失。
此事,先不說影響如何,性質就已經很嚴重。
現役士兵私藏火藥,藉著奔喪回家,然後全家叛逃。直到遲遲不歸,村正才發現異常上報。
李洛的臉色少有的難看。
竟然有分到田地計程車兵,全家叛逃!
這還得了?
但是,他有火卻無處發。
此事怪誰?
其實誰也不怪。要怪,也只能說人各有別,有的人就是禁不住誘惑。
情報機構再厲害,也不能面面俱到。火器兵好幾萬,你能天天盯著每個人?
就是後世,那也做不到啊。
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何況還是不起眼的一個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