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記憶彷彿蛀了蟲,缺了點什麼,又頑固地不肯消失。
抓住老吳的肩頭,他又問道:“我的孩子如今到底和誰在一起?”
從頭至尾,他只關心唐寧的下落。
老吳不由得咬緊了牙關。
盯著他的男人,唇角微微下撇,鬆開了手:“算了,我早晚會想起來的。”
他嫌惡地笑了下。
那是老吳在他臉上看見的最後一個表情。
無邊黑暗到來,老吳忘記了害怕。
四年後,旁觀這一幕的謝小白,卻緊張得忘了呼吸。
無常本是離凡人,離死亡最近的神明,膽小懦弱如他,也不會對人和死亡害怕。
可看著那個男人,他心裡只有怕。
重新抱住唐寧,白衣神明眼中流露出難以描繪的恐懼:“孃親,那個男人,叫唐霂。”
唐寧摟著他的手,微微一緊。
她早就料到了,可還是意外,還是心中震動。
忽然,不知何時蹲在了土坑邊的孟元吉轉過頭來,看著他們道:“不可能。”
“我見過的那個人,不像是能做出這種事的傢伙。”
他肯定地道:“那個男人,雖然看起來有些奇怪,但他不會殺人。”
謝小白攥著唐寧的袖子:“孃親,我沒有撒謊。”
他的恐懼,是真實的。
即便是孟元吉,也並不覺得他在說謊。
他們只是困惑,對兇手不解,對他的畏懼也不解。
迦嵐甚至想到了謝玄,那個沒用的無常,在面對唐寧的時候,也有著這種無法形容的恐懼。
他回憶著,隱隱約約,好像觸及了某種關竅。
玄與素,一人一面,一強一弱。
一個看見唐寧,天然親近;另一個,則天然的畏懼。
這說明了什麼?
迦嵐背脊一僵,有股寒氣從椎骨裡攀爬上來。
謝玄和謝素最大的不同在哪裡?
在力量。
——謝玄覺得唐寧可怕而非親近,是因為他喪失了力量。
虛弱的他,對可能同是神明的唐寧,親近不起來。
而謝素,怕極了唐霂。
由此可知,他們父女之間,若唐寧是“惡”,那唐霂便是“極惡”。
迦嵐定定望向相擁的少女和小童子。
說起來,一口一個孃親,不也是畏懼的一種嗎?
母親二字,可不僅僅只代表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