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敲了兩聲,裡面很安靜,一點兒聲音也沒有。
天色很暗,走廊外面的天空像墨潑過,黑色很多,星光綴在中間,格外顯眼。
雲陌站了一會兒,重重呼吸了一下,才推開門。
屋內一片安逸,窗簾開著,有風吹進來,把簾布吹的胡亂飛舞。桌子上放了一捧花,半蔫了。
病房很安靜,沒開燈,昏昏暗暗的,藉著月色,他看的不太清楚,只看到書鳶躺在上面,側臉都是模糊的。
床頭都是醫療器械,還在響著,她的手搭在身側,輸液管牽的很長,另一頭掛在架子上。
“阮阮。”
他放輕腳步走過去,一路眼睛溼潤的厲害。
書鳶躺著,月色很淡,灑在她臉上一點,他走近了才看清楚,她臉色很不好,很蒼白。
雲陌蹲下來,雙手撐在床上,昏暗的光線裡,他側臉繃的很緊,眼角是紅的,但不似之前的猩紅,更像是藏了心疼進去。
他把她的手握在手裡,很病,很瘦,他不敢用力,只是很小心翼翼地捧著。
“阮阮。”
窗簾隨著風,一點一點吹著,她睡得很安靜,影子在他眼裡模糊,虛幻的快要散化的煙霧。
他低頭,吻了一下她手背,很輕很輕,眼淚滴在她手背上,又涼又熱。
“雲陌……”
月色真的看不清楚,她睜開眼睛,眼裡噙著淚水:“我還以為你真的不要我了呢。”
“阮阮,對不起。”
無奈也好,無措之舉也罷,都是他的錯,不該說難聽的話,不該讓她傷心。
她一直就沒睡著,睜著眼睛是他,閉著眼睛黑暗裡也是他,都不是他不要她的樣子,是他被被人逼著的樣子。
他的苦衷,她都知道。
“不要道歉,我不怪你。”她眼睛很紅,心疼更多,她想藏也藏不住:“我丟了你一次,你也丟了我一次,我們相抵了,你別不要我,好不好。”
她早上睡過去一次,傍晚才醒,渾身都沒有力氣,嗓音也很無力,很啞。
“雲陌。”她把責任全攬了,眼淚流的很兇:“是我不好,能不能別留下我一個人,可不可以繼續要我。”
雲陌聽不得這話,她總是這樣,懂事的過分,懂事的讓別人心疼。
他伸手想抱她,紅著眼睛抬起了手,又不敢碰:“對不起。”
“雲陌。”
“嗯?”
她看著他,情緒處在隨時都會崩潰的邊緣:“可不可以不分手?”
“不分。”他把她的手放在嘴邊:“再也不分了。”
她笑了,哭著問他是不是真的。
雲陌眼淚滴在她手上,直起身子吻了一下她的臉,涼涼的:“真的。”
騙她這一次就夠了,不能再有第二次,她會死,他也會死的。
“嗯。”
書鳶閉著眼睛緩了一會兒。
雲陌趴在床邊,用手擦她眼淚:“阮阮。”他想跟她說很多話,想解釋的也多,但其實都不用,話到了嘴邊只說了一句:“不要哭。”
不用解釋任何一句,書鳶把全部的信任都用在他身上了。
他第一次受用,無條件信任這句話。
她留著淚說好,然後把手張開:“你抱抱我。”
雲陌站起來,動了動手,手在半空僵住了。書鳶動了動睫毛,把氧氣罩取下來,渾身都沒勁,她還是把手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