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衍輕手輕腳推開臥室門,他的床上躺著她,比燈還柔的光碎在他眼底,像重重暮色,更像夕陽氤氳,柔得一塌糊塗。
他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才抬腳走進去,這間臥室他進了不知道多少回,第一次懷揣著這樣的心悸進入。
有種心臟迸裂,血脈僨張的趨勢。
他走進一些,也沒敢太近,只是在能完全攬住她面容的地方停住腳步。
書鳶臉色紅潤一些,唇還是很白,手心的傷口清理過,貼了創可貼。
不知是疼還是怎麼,她眉心鎖得很緊,淺淺如夢魘一般喚了一聲:“雲陌。”
蘇衍好像知道為什麼了,他目光陰了幾分。
錄音他聽了。
他忍了一切思念,不去打擾她的選擇,他唯獨沒想到雲陌會為了前途放棄她。
他碰都不敢碰的人,在別人那裡受了委屈,他怎麼受得了,偏偏她還愛的死去活來,他又沒辦法下狠手。
書鳶嘴裡不時呢喃細語,唇色慘白,蘇衍走過去探了探她額頭,微微發熱,他聲音放的極輕:“是不是不舒服?”
她沒應。
他用手背碰的她,此時手背發熱。
蘇衍又退了幾步,隔了安全距離出來。
書鳶手突然動了動,手心的創可貼掉了下來,血絲就滲了出來。
蘇衍:“……”
他站定一會兒,才步履蹣跚地走過去,蹲在地上把創可貼貼回去,但還是有血滲出來。
旁邊桌子上有醫生留下的消毒水和創可貼,他拿過來,有模有樣地清理,他不會這些,但認真的像個好學的孩子。
清理完成,蘇衍鬼使神差地就握住她的手,低頭,對著傷口吹了吹:“疼嗎?”
即使知道她不會回答,他就是想問問。
書鳶還是沒應。
她睡在月色裡,雙眸閉著,面容蒼白居多,像點綴在畫裡的女妖,被封印了起來,頰上淡淡的粉,許了她一抹妖媚。
蘇衍把頭往下探了探,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但身不由已了,他把唇壓下去,觸到手心的創可貼,淺淺吮了一下。
很涼,她的手很涼。
書鳶蹙了蹙眉頭,手抽了一下。
蘇衍抬起頭,整個人僵住,她沒醒,他唇上本來是涼的,但是現在溫度越來越高,耳尖一點灼熱。
他愣了很久,突然嘴角一揚,笑了。
窗外的雪落得深,他側頭,牆上少女的素描畫像蕩在心尖上。
凌晨時分,蘇衍等到所有猛然闖出的心悸散去,又把所有關於她的畫像都收了,才離開臥室。
他沒走遠,就在臥室門口牆上靠著,客廳安靜靜逸,他叼著煙低頭笑了笑,這種淺嘗輒止的觸碰,真的要了他半條命。
他貪心了,想擁有一輩子。
現在她是一個人了,誰要是跟他搶,他可能會不擇手段!
翌日一早,朝陽照進來,鋪滿一整間臥室,邊邊角角都渡上光芒。
書鳶睫毛動了動,緩緩掀開來,她往身側空蕩蕩的位置看了看,溫熱順著眼角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