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顛簸。
從山中到臨安城,還有一個多時辰要走。
陸景淮心思單純,很快就趴在小几上睡著了。
沈長風慢悠悠捲起車簾,大地白瑩瑩的,雪光折射著月華,灑落進車窗裡,使得車內光線非常柔和明亮。
他望向謝錦詞,小姑娘凍得鼻尖微紅,大約還在想今夜的事,兩痕柳葉眉微微蹙起,瞧著傻乎乎的。
他伸手,把她的腦袋摁到自己肩上。
謝錦詞怔住,抬眸望向他,“做什麼?”
“謝錦詞,我的肩膀,也還算寬闊吧?”
“……”
“謝錦詞,以後呢,如果在外面受了欺負,不要總憋在心裡。你覺得你家小哥哥很弱小,他不能為你出頭,但實際上,他其實很強大。甚至,強大到超乎你的想象。”
謝錦詞被他逗笑,“你所謂的強大,就是需要祭酒救場?今晚如果不是祭酒……”
“謝錦詞啊,所謂賢良淑德的女人,就是面對男人吹牛時,也會笑著稱讚他果然如他吹的那般有本事。你距離賢良淑德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差得遠呢。”
“明明是你自己不行,倒是怪我不會說話……”
“嘖,謝錦詞,千萬別說一個男人不行,不然你將來會後悔的。”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拌嘴,馬車悠然駛向臨安。
夜深了。
謝錦詞困頓得很,小腦袋一點一點,被沈長風摁著靠在他懷中。
她和陸景淮都睡著了。
窗外還在落雪。
趕車的梅青輕聲道:“還有半個時辰才能到家,公子也睡會兒吧?”
沈長風一手托腮,一手攬著懷裡的女孩兒,掀起眼皮望了眼睡得死沉的陸景淮,淡淡道:“我們之間,總要有個人守夜的。誰知道前路會出現什麼呢?”
雪越來越大,青衣少年把手伸到窗外,接住幾片雪花,忽然惡作劇般把冰涼的手掌貼到謝錦詞暖呼呼的臉蛋上。
謝錦詞在睡夢中噘了噘嘴,罵了句“沈長風大壞蛋”,卻往他懷中鑽得更深些。
沈長風唇角勾起。
今夜過後,他和姜束就真的再也沒有關係了。
他們會走上不同的登頂之路,或許將來的某一天,他們甚至會站在不同陣營裡,相殘廝殺。
但那又如何,
現在的他,不再是一個只有仇恨的人。
他有朋友,也有喜歡的姑娘。
為了他們,他絕不允許自己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