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
在仇恨中成長起來的人,怎會脆弱?
他一步步走到今天,竟已清理了江南那麼多仇家門戶,又怎會護不住一個謝錦詞?
雙鬢染白的男人,忽然溼潤了眼睛。
“長風……”
“父親不必多勸。”
“不,為父只是想問你,有沒有什麼需要我替你做?不論是我與你十多年的父子情誼,還是我和你父親的至交之情,我都不能看著你獨身冒險。至於詞兒,我仍舊會把當親生女兒對待,倘若哪天你讓她陷入險境,我亦不會坐視不管。”
“沈叔叔,”
沈長風改了稱呼,“倘若真有那麼一天,沈家不會受到牽連,謝錦詞更不會。因為她不僅是沈叔叔的女兒,她的外祖父,乃上京大司馬。”
言下之意,正是沈騰承了大司馬一個人情。
而這個人情,是他沈長風親手贈予。
一切後路,他早已安排妥當。
得知謝錦詞的身份,沈騰久久震驚。
他沒再深究沈長風對詞兒的感情,甚至有些慶幸,自己沒有給詞兒訂下陸家的婚事。
司馬府的外孫女,沈家配不上,陸家更配不上。
而沈長風——
若他真能為父平冤正名,他的身份,足以相配謝錦詞!
長安深巷,寒來暑往。
青衣羅裙的小姑娘坐在閨房,一次又一次提筆寫信。
她以近乎虔誠的姿態,把她在臨安城的生活,把她對外祖父母的思念,化作一行行工整清秀的簪花小楷,落於牙白宣紙上。
陸景淮常常從書院逃課回來,回孃家似的拎滿兩手花糕糖果,翻過院牆陪小姑娘坐在樹下說話。
沈長風也常常從書院回來,據說是來抓陸景淮回去上課的,他一定要順帶欺負下謝錦詞,惹得她哭鼻子了才心滿意足地揪著陸景淮離開。
一年又一年,書案上積攢的信逐漸高過燭臺,而那些寄去上京的,卻始終石沉大海,杳無迴音。
唯有庭院裡的香樟樹,
蔥鬱挺拔,自始如一。
^^
下章少女詞兒出場,
我要抹兩把心酸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