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太太面色不虞,冷淡地看向旁側的郭夫人,“冰雁好端端一個姑娘,偏被你縱成這般蠻橫性子!莫非平日裡她乖巧知禮的模樣,全都是做給我看的?!”
她是真的怒了。
此事一出,沈冰雁名聲盡毀,而她恰是議親的年紀,哪裡還會有好人家要?
甚至還有可能連累其他孫女。
郭夫人壓根兒不知道這件事,乍一聽聞,急得額間沁出細汗,恨不得立即弄死謝錦詞。
當初給沈長風下毒一事敗露,她沒把謝錦詞放眼裡,留了她一命,如今卻讓這賤蹄子毀了她親生女兒的名聲!
她眼底藏刀,賠笑道:“母親教訓的是。等宴會結束,兒媳定然禁了冰雁的足,罰她抄上百遍《女誡》,還請母親息怒。”
沈冰雁恨透了謝錦詞。
祖母已然對她不喜,她若繼續狡辯,只會更加討不到好果子吃。
少女強憋著眼淚,狠狠剜了眼謝錦詞,咬牙回了座位。
謝錦詞天生一雙無辜圓眼睛,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慢吞吞回到沈長風身邊,卻見少年唇角輕勾,對自己比了個大拇指。
她悄悄吐了吐舌頭。
宴會終於開始。
年輕人大多在偏廳吃宴,席間議論最多的,自然是沈府這位新認的五小姐。
“佳人跟我說詞兒是個姑娘家時,我死活都不信的,沒想到還真是!”
江照昀雙手托腮,“怪不得她從來不跟咱們一道洗澡尿尿……”
“可是小詞兒長得蔫了吧唧的,就算是個姑娘,怕也不好看。”
張祁銘撫著肚腩,想象了下小書童穿女裝的模樣,沉重地搖搖頭。
魏思闊誠懇道:“詞兒五官秀氣,眼睛也好看,只是面板黃了些。誒不對,聽說她一直都在臉上塗茶油的,所以詞兒穿女裝,一定很漂亮!”
周敬軒剛想開口說些什麼,陸景淮猛然拍桌:
“我聽你們幾個的意思,像是一早就知道詞兒是女孩兒了?”
周敬軒莫名其妙地看向他,“怎麼?難道你不知道?”
幾個少年面面相覷。
陸景淮鳳眸一眯,陡然沉了臉。
錢佳人捏著粉帕咳嗽兩聲,怯怯道:“人家、人家就跟江照昀說過,詞兒叫人家保密來著……”
“陸二,你別看我!”
江照昀別過視線,“我只是不小心對魏思闊提過一嘴。”
魏思闊撓撓頭,滿臉茫然,“怎麼了嗎?不管詞兒是男孩兒還是姑娘家,我都挺高興呀!”
周敬軒拼命給他使眼色,然而抵不過他嘴快:“我跟張祁銘說起這事兒的時候,他也是現在這個樣子,非說詞兒不好看。”
陸景淮說不出心裡是個什麼滋味兒。
他深吸一口氣,看向一直不曾說過話的沈陸離,“你呢,別告訴我,你他媽也知道!”
沈陸離面無表情,點頭。
“操!”
陸景淮氣得沒了脾氣。
他悶悶灌下一杯酒,“老子把你們當兄弟,可你們呢?!竟瞞著我這麼重要的事情!你們知不知道,詞兒就是阿錦啊!”
許是提到心上人的名字,本該憤怒的語氣,竟也溫柔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