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公子所言極是。三哥帶我赴宴,不過是為了讓我開開眼界。梅園似錦,無論去哪一處,於我來說都無區別。”
姿容雅緻的少年,嗓音溫醇,如玉擊石。
他不卑不亢地行至趙楚陽身前,桃花眼帶著笑意,頷首道:“不知趙公子的傷,可好些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謝錦詞哪會不明白他的用意?
小哥哥正是抓住了來者是客這一點,才會如此坦然地上前寒暄。
況且,客人裡面不光有應天書院的學子,也有小哥哥的同窗。
小哥哥在白鹿洞書院聲名赫奕,對此她還是有幾分自信的。
果不其然,人群中已傳出竊竊私語之聲:
“真不愧是覆卿啊,如此氣度,令人欽佩!”
“那是自然,覆卿性情溫和,為人又仗義,上回替陸景淮出頭,這次還不忘關心趙公子的傷勢。”
“誰說不是呢?我可一直把長風兄當做榜樣!”
……
趙楚陽臉色陰沉,卻又不好發作,扯了扯嘴角,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來:“無礙。”
形勢突然扭轉,沈廷逸雖心有不甘,但也知道現在不是出言訓人的時候。
他搭上趙楚陽的肩,攬著他往假山方向走,順著方才的話題繼續道:
“楚陽,既然你的傷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開春應該就能回書院吧?你不在,咱們那幫兄弟吃喝玩樂都提不起興致。對了,傷你的兇手抓住沒?那等罪大惡極之人,就該讓他千刀萬剮,好好嘗些苦頭!”
趙楚陽冷哼一聲,惡狠狠道:“自然是抓住了,不過是個潯水幫的小嘍囉,倒是讓他死得便宜了。”
一行人鬆鬆散散地繞過假山,沈長風放慢腳步,刻意落在最後。
謝錦詞憋著笑,細肩一顫一顫的,掩著唇小小聲道:“小哥哥,趙公子還真敢說!”
沈長風揉揉她的花苞頭,“無腦之人,不足掛齒。”
冬陽繾綣,梅枝瀲灩,貴公子遇見如花少女,自是免不了一番攀談。
謝錦詞睜著雙圓圓的眼睛,哪兒有動靜就往哪兒瞧,細白小臉帶著好奇與探尋,連耳根紅了也不自知。
沈長風停在一處半人高的假山前,斜倚著身子,伸手壓低一樹紅梅,嗅了嗅,輕笑道:“妹妹這副模樣,八成又是在思春。”
少年容貌昳麗,兩彎羽玉眉溫潤,一雙桃花眼含情,頰邊紅梅與眼尾硃砂相襯,構成這世間無可比擬的景緻。
謝錦詞心情尚好,不願與他計較,扭頭卻發現不少女客都在朝這邊張望。
或目光閃躲,或含羞帶怯,更有大膽些的,柳眉一挑,竟是拋了個醉人的媚眼。
小姑娘看向少年,認真道:“小哥哥,是你的春天來了!”
“嘖,依照妹妹的意思,我該挑一個貌美的,還是身段窈窕的?抑或是才情出眾、能書會畫的?”
沈長風微微一笑,目光懶懶逡巡,惹得少女們羞得直捂臉。
謝錦詞忍不住細細打量起少年。
單論相貌,她確實沒有見過比小哥哥更好看的,可若深入瞭解這個人……
小姑娘縮了縮脖子,表示沈大爺真的不是一般人能伺候的。
恰此時,遠處遊廊行來一道白衣倩影。
有人驚呼:“是趙小姐來了!”
容貌清麗的少女,青絲半綰,衣袂飄然,雙目平視前方,好似不染人間煙火。
謝錦詞循聲望去,神色逐漸愕然。
趙小姐的身後,竟跟著錢佳人!
雖不解為何他們二人會一同出現,但眼下她身著女裝,斷然不能與錢佳人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