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要我說,你就不該答應南蓉助她回沈府!”
他捏了捏眉心,頗有幾分怨氣,“那個女人不過是郭夫人手裡的一枚棄子,既已毫無用處,倒不如直接些,殺了她多好?也省得我還要替她修補玉簪,真真是浪費心力。”
沈長風慢條斯理地呷了一口茶,淡淡道:“簪子還沒修好?聽寒,你的手藝退步了。”
“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有本事你修一個試試?”
傅聽寒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不過,我倒情願修得慢些,你也知道,當初我有多喜歡那支簪子,可你偏偏將它送給了別人!”
“嘖,還惦記著呢。”
沈長風微微一笑,“千林掃作一番黃,只有芙蓉獨自芳。那碧玉芙蓉簪,美人自是配得的,我贈予南蓉,有何不妥?倒是你,做著玉器生意,反而還在一支簪子上斤斤計較起來了。”
傅聽寒悶悶地抽了一口煙,無話反駁。
靜默片刻,他低聲問道:“待她回了沈府,下一步你準備怎麼做?”
沈長風懶洋洋道:“後宅女人間的那些事兒,我可插不了手。”
“那?”
“呵呵,我並不指望她能掀起什麼大風浪——只願她將郭夫人的注意力吸引了去,讓其無心再來對付我,我也好樂得輕鬆自在。”
姿容豔美的少年,桃花眼眯了眯,眸光氤氳在茶水的霧氣裡,深邃得叫人看不真切。
寒風迎窗吹來,水霧盡散之時,他望向對面的少年,一字一句正色道:“聽寒,若我奪來潯水幫,你可願代我接管?”
“管,為何不管?”
傅聽寒隨口一應,而後一頓。
咚的一聲悶響,煙槍從他手裡脫落,砸在桌面上。
他保持著端煙槍的姿勢,愕然地瞪大雙眼,難以置通道:“長風,你剛才說什麼?潯水幫?你要奪潯水幫?!”
“是。”
沈長風看著他的眼睛,簡短一字,勢在必得。
“不行,這太冒險了!我不同意!”
傅聽寒幾乎拍桌而起,“當初我們說得好好的,賺錢之事由我來做,你只管安心讀書,將來考取功名!”
沈長風勾了勾唇,平靜陳述:“可如今你連陸家都比不過。”
“你讓我與陸家比?”
傅聽寒臉都氣歪了,“陸家不僅是臨安城首富,更是在整個戎國都排得上位次的巨賈!”
“我知道啊。”
沈長風從容溫笑,“正因如此,潯水幫更是非奪不可。遍佈江南大小碼頭、幾欲壟斷水運的第一大幫派,這些年來所積攢的財富,與陸家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傅聽寒有些心動,卻仍然堅定地搖了搖頭,“長風,真的不行!你我謀劃之事,本就是單槍匹馬孤立無援,一絲風險也冒不得,走錯一步,就是深淵百丈、萬劫不復!”
沈長風並不言語,只靜靜看著他,桃花眼底風雲湧動,陰冷與熾狂纏繞交織。
兩人無聲對峙,傅聽寒毫無意外敗下陣來。
他嘆了口氣,撿起煙槍猛吸一口,沮喪道:“你有幾成把握?”
沈長風道:“十有九成。”
傅聽寒手一抖,一種莫名的不安籠上心頭,“剩下的那一成……是什麼?”
“若它發生,你自然會知道。”
沈長風望向窗外,嗓音清冽甘醇,與往常別無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