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我的這張臉,也並非十全十美到讓每個人都滿意呢。既然這個理由行不通,我換一個便是了,用沈廷洵如何?這曲兒,姐姐是彈,還是不彈?”
紗幔搖曳。
分不清是它本身在晃動,還是少年挺拔的身影行至其中,帶起清風撩動了它。
謝錦詞睜大雙眼,看著少年走到虞落跟前,一寸寸俯下身子。
光影朦朧中,女子臉龐微揚,與少年的側臉逐漸重疊在一起。
似在親吻。
謝錦詞駭了一跳,頓時也顧不上什麼禮儀廉恥,掀開紗幔就闖了進去。
香薰裊繞的琴案前,女子眉目如畫,菱唇帶著些微上揚的弧度,清傲之氣,遙不可攀。
俯身貼近她耳畔的少年,兩彎羽玉眉溫潤,一雙桃花眼含情,膚白如美玉,唇紅如點朱。
兩人以一種極曖昧的姿勢定格在謝錦詞的瞳眸裡。
並非親吻,而是在說悄悄話。
小姑娘彆扭地撇開眼,站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怎麼辦?她現在出去假裝什麼也沒發生還來得及嗎?
好尷尬!
大腦一片空白,以至於她根本沒去細聽,小哥哥與虞落究竟說了些什麼,只知小哥哥回到軟榻時,虞落的臉色明顯不太好。
“小哥哥,你到底要做什麼呀?咱們該下去了,魏公子他們還在打架呢!”
謝錦詞自覺站到沈長風身後,掩著唇瓣,聲音小小。
少年看也不看她一眼,“放心吧,他們死不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是聽曲,你且安靜些,不然,當心回家打你屁股。”
謝錦詞雙腿一繃,差點就要抬手去捂屁股。
她又是羞惱,又是憋屈,卻又因為想聽虞落彈琴,不由自主露出幾分興奮和期待,小臉上的表情鮮活又可愛。
沈長風含笑瞅她一眼,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長指慵懶地點了點扶手,“姐姐,開始吧。”
虞落低頭調音,面容藏在昏暗裡,難辨喜怒。
她沒有說話,指法隨意地勾起一根弦,曲調沉涼,餘音穩而不顫。
琴聲起,謝錦詞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過去。
清傲的女子端坐撫琴,神情雖然並非完全專注,可那套行雲流水的高雅動作,卻透著十分的渾然天成。
軟榻上的少年,微微眯起的桃花眼充滿玩味。
他慢慢悠悠吟道:“有美一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古有司馬相如用一曲《鳳囚凰》贏得了美人卓文君的芳心,今有姐姐彈奏與我,莫非,也想打動我的心?”
美妙曲聲戛然而止,一道刺耳的裂響短促爆破,震得紗幔搖晃不止。
虞落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指尖上的血珠,將斷開的琴絃撥到一邊,冷冷道:“為不相干的客人彈琴,已是壞了規矩。如今曲也聽了,公子該離開了吧?”
“姐姐真是薄情,自個兒選了一首求愛的曲子——卻不准我多想。不過也是,並非人人都有司馬相如的好運氣,能用愛而不得之詞,換來心上人的眷顧。此曲啊,不聽也罷。”
沈長風理了理袍擺,不緊不慢地站起身,語氣懶散,卻字字誅在虞落的心底。
他走到紗幔後面,腳步微滯,“對了,在下還有一句話想要奉勸姐姐。彈琴是,聽琴亦是,心中所求太多,結果註定適得其反,倒不如像我一樣,得不到姐姐的青睞,瀟灑離去便是,不糾纏,不奢望,落得一身輕鬆,反而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