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哥,這就要走了嗎?我還沒看完呢!”
謝錦詞被提著後衣領往回走,噘著小嘴,一副依依不捨的模樣。
沈長風笑吟吟鬆開手,“妹妹若不嫌事大,只管回去看就是,到時候被盤查了,莫要把我供出來才好。”
“什麼?還要被盤查?”
小姑娘連忙追上他,小手拉住他的衣袖,稚嫩臉龐難掩遺憾,“那我不回去就是了……小哥哥,那副畫究竟怎麼了?你到底在上面做了什麼手腳啊?”
“噓,不是我做的。”
少年牽住她的手,心情很是不錯,“是貓兒做的,呸,是湯圓。”
壽宴之事告一段落,謝錦詞跟隨沈長風返回書院,暫時遠離了那勾心鬥角的宅院。
日子如溪水般流過,她一面學習功課,一面創作新的圖紙,雖然都沒賣到幾個錢,但畫技與創意卻是突飛猛進。
這日下午是騎射課,謝錦詞如往常一樣,坐校場邊緣的看臺上,捧著一本詩經細讀。
學子們聚集在校場中央,依次接受薛夫子的考核。
大家的水平雖然參差不齊,卻都達到了及格的標準,出類拔萃的也有,譬如沈長風,又譬如陸景淮。
當然,錢佳人是個例外。
他連馬都上不去,更遑論拉弓射箭了。
薛夫子抱臂而站,高大健碩的身軀宛如一座大山,古銅色臉龐上五官兇厲,恨鐵不成鋼地瞪著面前瑟瑟發抖的瘦弱少年。
錢佳人不知從哪摸出一方手帕,捂著眼角委屈道:“夫子,您這樣瞧著人家也沒用,人家真的上不去啊!”
薛夫子眉上青筋直跳,“你再試一次!”
“不要啊夫子!人家這麼柔弱,您真的忍心逼迫人家上馬嗎?天吶,您的同情心都去哪了?嚶嚶嚶……”
錢佳人泫然欲泣,打起了苦情牌。
薛夫子嘴角抽了抽,狠狠按了下眉心,咬牙道:“你……唉,騎射課都上三年了,你總得學會騎馬吧?如今你連馬都上不去,我該如何與祭酒交代?”
“夫子莫要擔心,祭酒才不會管這些,若他真的要怪罪,人家自己扛就是了,絕對不連累夫子!”
錢佳人說著,偷偷給一旁的江照昀使了個眼色。
後者心領神會,幾步上前朝著薛夫子抱拳:“夫子,關於射箭,我有幾個問題要向您請教!”
薛夫子對錢佳人實在是無可奈何,只得順階而下,給江照昀解惑去了。
得了自在的錢佳人一時也無事可做,目光逡巡四周,落在遠處看臺那抹小小的身影上。
他興沖沖踩著蓮步走過去,揮著手帕細聲細氣地喊:“詞兒,人家好無聊啊,咱倆說說話吧!”
面色瘦黃的小書童從書中抬眼,對著他甜甜一笑,“錢公子,你做完考核了?”
“嗨,別提了,騎馬那等粗魯的事,人家壓根兒沒想過要學。”
錢佳人挨著謝錦詞坐下,瞄了眼她手裡的書,笑嘻嘻道:“詞兒,你可真好學,人家要是有你一半用功,早晚得中個狀元回來!”
“錢公子若真的有心考狀元,現在努力也是不晚的。”
謝錦詞大大方方地與他調笑,早已沒了初見時的拘泥。
錢佳人挽住她的手,彷彿遇見了知音,“詞兒,果然還是你瞭解人家!人家的心思啊,根本就不在功與名之上,讀書固然開拓視野,但我更願意去做我喜歡的事情。”
柔柔弱弱的少年,說這番話時,眼底一片明亮。
謝錦詞心下一動,小鹿眼裡流露出崇敬之色,“我聽公子說,你喜歡設計衣裳,還開了一家自己的成衣鋪。錢公子,肯為理想付出的人,一定會成功!”
“詞兒,你是第一個跟人家說這些話的人,你……真的覺得人家能成功?”
錢佳人雙目晶亮,纖細手指不安地絞著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