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油。”
沈長風把玉白瓷罐丟進箱篋裡,起身走向拔步床。
謝錦詞正驚奇地打量自己的“妝容”,並沒有看見少年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個古舊的楠木匣子。
少年開啟木匣子,取出一串紺紫色奇楠香木珠串,戴在自己的腕上。
溫潤的桃花眼裡,氤氳著層層濃霧,將那轉瞬即逝的沉痛與狠戾,悄無聲息地掩去。
……
沈府側門外,三輛馬車等候已久。
今日府上的三位公子都要回書院,小廝們不敢怠慢。
沈長風領著書童打扮的謝錦詞來到側門時,已有一位白衣少年站在那兒了。
聽到動靜,那少年回頭,清雋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朝著沈長風拱手作揖,嗓音平靜宛如深潭古井:
“見過四哥。”
沈長風笑意溫溫地走到他身畔,“還是五弟勤學上進,每回都來得最早。”
沈陸離看了他一眼,沒有再接話,而是將目光轉向跟他一起來的、面生的書童。
小小的書童,臉色蠟黃,約莫七八歲左右的年紀,甚至更小,身材瘦弱得簡直不像個男孩子。
他左手抱著一盆翠色植物,右手拎著兩個箱篋,難以承受的重量壓得他幾乎無法前行。
好不容易挪到馬車跟前,他卻沒有臂力將東西放上去。
沈陸離面無表情地走過去,幫他把行李搬上了馬車,動作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謝錦詞還沒反應過來,雙手就已經空了。
她揉了揉痠痛的手臂,抬眸望向幫助自己的白衣少年。
沈陸離亦看著她。
謝錦詞連忙朝他拜了拜,真摯乖巧道:“多謝五公子!”
沈陸離撇開目光,嗓音淡淡:“無妨。”
全程看戲的沈長風始終笑眯眯地盯著謝錦詞,話卻是對著沈陸離說的:
“我的這個書童啊,長得又醜,腦子還笨,讓她去書院給我做陪讀,已經是抬舉她了。如今不過是讓她拎些行李,五弟可不能慣著她。”
沈陸離幾乎想都沒想,便頷首應道:“四哥說得是。”
謝錦詞暗自咬牙,理所當然地覺得是小哥哥作威作福慣了,這才讓沈五公子不敢駁他的話。
小哥哥果然壞得很!竟然說她又醜又笨!
小姑娘正生著悶氣,一道修長身影忽然朝她籠罩而來。
她被沈長風揪著後衣領,只覺腰上一緊,整個人便騰空而起,穩穩地站在了車廂裡。
謝錦詞瞪著他,聲音卻不敢太大:“小哥哥!你這是做什麼?”
沈長風把她往裡推了推,言簡意賅道:“不準出來。”
這小丫頭片子,臉塗成這個樣子都能引得旁人關注,若是讓他那三哥看見,生出什麼歪斜念頭,豈不是徒增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