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頗為無奈,一遍又一遍地糾正她:“都說了我是男人,你該叫爹爹才對。”
與一個神志不清的小孩子斤斤計較,也只有他沈長風做得出來。
一碗藥,餵了將近一刻鐘。
好不容易安撫好磨人的小姑娘,沈長風蹲在床邊,伸手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
依舊有些熱,卻沒有先前那麼燙手了。
少年注視著小姑娘恬靜乖巧的睡顏,自言自語道:
“隨便整了些藥材煮在一起,沒想到還真的可以去熱……嘖,沒去學習醫術,實在是我的過錯,白白讓這世間失去了一位神醫啊……”
案几上,燭火通明,將那本攤開的書照得一覽無餘。
泛黃的扉頁上,赫然呈現著幾個墨色大字——春宵秘戲圖。
翌日,天矇矇亮。
謝錦詞在一陣乒乒乓乓的噪聲中,掀開了沉重的眼皮。
她慢吞吞撐坐起來,抬眸便看見屏風另一側,一道青色身影正走來走去、無厘頭地翻箱倒櫃。
小哥哥今日要回書院,定是在收拾行李。
謝錦詞輕手輕腳地穿好衣裳,洗漱完畢後,打算幫他一起收拾。
可想了想,又沒有去。
昨日的事她還記得呢!她可沒有消氣!
小姑娘揉了揉有些昏沉的腦袋,覺得有些口渴。
趁著她去喝水的空檔,沈長風慢悠悠從屏風後面踱步出來,倚在柏木月洞門上,兩汪桃花眼含笑,不動聲色地打量她。
“小詞兒昨晚睡得可還香甜?”
謝錦詞看了他一眼,沒理他。
少年挑了挑眉,“虧得我照顧妹妹直到後半夜,妹妹竟不領情……呵,真是頭養不熟的小白眼狼!”
聞言,謝錦詞邁出門檻的腿一頓。
她一隻腳在外,一隻腳在內,側著身子望向少年,清澈的小鹿眼裡一片疑惑。
唇紅齒白的少年郎,仍舊一身簡單的青色直裰,羽玉眉溫潤,桃花眼含情,一副雅緻的謙謙君子模樣。
怎麼看,都是個正兒八經的讀書人。
奈何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小姑娘等了一會兒,見他沒有要解釋的意思,於是瞪了他一眼,轉身鑽進小廚房。
沈長風抱臂倚在屋外的廊柱上,眯著眼睛看小廚房頂上的煙囪裡冒出的縷縷炊煙。
他修長的手指微微屈起,有規律地敲點著節奏。
沒多久,扶歸拎著個食盒進了院子,笑嘻嘻地同他打招呼:“公子久等了吧!今日漱玉館生意好,小的排了會兒隊,這才買來銀芽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