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錦詞心懷歉意,又害怕陸家公子知曉事情因她而起,尋她的麻煩。
她神色複雜地望著紅衣少年,腳下悄悄後退半步。
少年大大咧咧地步下臺階,立刻有小廝為他舉傘。
“下雨的鬼天氣,不能打馬球也不能踢蹴鞠,實在是無聊……哎,反正小爺我不回去,就算繞著天香坊走上三五圈,我也不回去!”
少年大搖大擺地從謝錦詞身邊經過,狹長鳳眼盛著凌厲與貴氣,無意間朝她投去一瞥。
小姑娘嚇得連忙壓低傘面,低著頭一動也不敢不動。
……
與銅雀樓一街之隔的瑢韻軒,二樓的雕花槅窗被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推開。
姿容雅緻的少年,穿天青色直裰,慵懶歪坐在臨窗的榆木螭龍紋羅漢床上。
他看著窗外,眉眼溫潤似含遠山春水,在徐徐升起的淡色茶霧中,仿若塗丹的唇瓣彎起弧度:
“當今大司馬,可有親眷住在江南?”
盤腿坐在他對面的少年,同樣生了對桃花眼,肩上鬆鬆垮垮地披著件墨藍繡羽鶴氅,露出裡面半敞的月白中衣。
似是沒有睡醒,他眉眼惺忪,端著杆赤金纏絲的細煙槍,懶洋洋抽了一口,姿態閒逸地吞雲吐霧。
“我說長風啊,眼下考取功名才是正事,好端端的,你打聽大司馬做什麼?”
沈長風合上茶蓋,清淺白霧隨即消失。
他瞥了眼對面的少年,目光落回窗外,“聽寒,我買了個婢女。”
“買就買了呀,你們沈府漂亮的姐姐還少嗎?難不成你還能告訴我,那婢女和當今大司馬有關係?”
傅聽寒擱下煙槍,往茶案上一趴,閉著眼睛捏了捏眉心。
沈長風勾唇,風輕雲淡道:“不錯。”
“不錯?什麼不錯?”
傅聽寒咕噥了兩句,猛然坐直身子。
他睡意全無,睜圓了眼睛驚愕地看向沈長風,滿臉的不可思議,“你,你說真的?”
沈長風不答反問:“你覺得呢?”
“不行,我得親自去一趟上京打聽清楚……”
傅聽寒抖著手整理好中衣,正要躍下羅漢床,又扭頭問道:“那婢女如今在何處?年齡幾何?可有透露過自己的身份?”
沈長風屈起一條腿,坐得更懶散了些。
他始終盯著窗外的某一處,笑意溫溫。
傅聽寒斜勾起嘴角,傾身探出窗外,循著沈長風的目光望去。
雨絲如幕的長街上,一抹清亮的淺杏紅映入眼簾。
七八歲的小女孩,白嫩可愛,撐著把青面竹傘,正翹首以盼。
“哈哈,竟是個小孩子?看上去倒是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