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戎轉首笑問:“青黛習慣有人壓在你頭上?”
蘇青黛沉默了會兒,望著遠方那座不遠不近的祭月山道:“不管習不習慣,生來,我們頭上便有‘天‘,誰能比它還高呢,即使是站在了最高的山頂上,天還在頭頂啊。”
趙戎微笑問:“所以,這一切的本質,還是‘上天的命令’,青黛敬畏天,而天,其實也是比我這位便宜‘真命天子’還要大的,對吧,因為它都能隨意指定青黛的真命天子了。”
蘇青黛搖頭,“不是指定,是註定,一切都是註定的……”
似是不想再繼續這方面的話題,她轉頭主動問:“一直未問,子瑜希望我一起去獨幽城嗎?”
趙戎沒馬上開口。
蘇青黛看了眼他平靜的側顏,旋即緩緩垂目,看腳下。
氣氛漸漸安靜下來。
身高修長般配的二人並肩走了好一會兒。
蘇青黛冰涼的左手忽然被人牽起,不容她反應與拒絕的扳開五指,與她十指連心的扣住。
女子愣住。。
趙戎腳步加快,走在了前面,她被他牽著往前走。
越過了細竹、清溪、破落院子。
蘇青黛都沒去看這些路旁的風景,也不知道走到了哪裡,也忘了抽回手,但就是這樣有點呆呆的被他牽著。
她眼睛看著趙戎的背影,瞧不見他的表情。
這背影就像個披荊斬棘前進的帶路人。
蘇青黛唯一隻能感受到的,是緊扣她左手五指的這隻手的溫暖與有力。
趙戎忽然說:“我喜歡你的故事。”
蘇青黛想起了星子小鎮初遇的那一夜, 她說他是真命天子後,想他傾訴的孤兒身世。
“所以……子瑜是可憐黛兒?”她低語。
“我不可憐你。”趙戎輕聲, “勾欄畫舫裡, 那些賣唱賣藝的女子, 哪個身世不可憐?哪個不惹客人憐愛?一首哀曲再加一件悽慘身世,便能博得滿堂大把的沾襟淚, 然後曲終客散,調整下琴絃,再重複等待下一波富有同情憐愛心的客人。”
趙戎搖頭, 注視著前方,一字一句道:“我喜歡的,是你的孝心。我雖然眼拙,但卻能看出你提及那對養父母時眼睛裡流露出的感情,最可貴的是, 你好像對那個賣了你的生父也未有怨恨之意。”
他點頭, “這……真的很難得。”
蘇青黛怔怔。
趙戎頭也不回, 只有秋風攜他清朗磁性的嗓音傳到蘇青黛耳裡。
“我覺得吧, 一個至純至孝的女子,再怎麼如何也壞不到哪裡去。”
蘇青黛忽然張了張嘴, 然後又立馬放棄, 閉上了嘴。
悄乎乎的深呼吸了一口氣。
趙戎沒看見她反應,只是安靜的牽著她往前走。
蘇青黛走在後面。
她安靜看了他背影一會兒。
最後,默默合攏了僵直的五指。
也把他的手扣住。
沒有其他什麼多餘的表情和言語。
就像曾經那位同伴說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