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膝跪地書寫的獨臂儒生低頭,抿唇不語,專注書寫,不時的重新抬起兩指,去血紅袖管處補充“筆墨”。
大殿內陷入了一片寂靜。
只有獨臂儒生粗且促的喘氣聲和兩指摩擦地面的聲音格外的大。
片刻後,他的指尖下緩緩誕生了一副鮮血書就的複雜地圖與相應書文……
獨臂儒生書法狂草,一氣呵成,書寫完畢後,收回了微微顫動的兩根血指。
他一手撐地,緩緩站起身子,一雙明亮眼睛卻依舊盯著地上的血書,眉頭皺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下一刻,在十八位白服蒙面女子的視野之中,這獨臂儒生把染滿鮮血的手指,在腰間相對乾淨的衣服上用力捏擦了幾下,探手入懷,取出了一枚白玉牌與一隻小香囊。
獨臂儒生彎腰,似乎是準備把這兩物輕輕丟在血書旁,然而中途,動作又忽的頓住。
獨臂儒生鎖眉,垂頭一嘆,旋即立馬又從殘破的儒衫上撕下了一小塊布料,然後單膝跪地,與剛剛一樣,重新染指,書寫了一小片血書。
這一次字數不多,速度比剛剛快的多。
稍息,他便將這一小片血書卷起,牙齒與獨手並用,將其放進了那隻小香囊裡。
就在這時。
聚攏在一起的十八位白服蒙面女子中,站出了一位個子高挑的年輕女子,似乎是這些后妃遺孀中地位較高之人。
高挑蒙面的年輕女子抬步,向門口那個舉止怪異且憔悴的獨臂儒生走去。
獨臂儒生見狀,朝她輕輕搖搖頭。
他手捏了捏玉牌與香囊,然後將它們一一拋了過去。
高挑女子腳步停住,兩手接過了玉牌與香囊,低頭看了眼。
趙戎沒再去看她,轉頭看了眼身後門外漆黑未知的深邃墓道,深呼吸一口氣。
他回過頭來,朝著眾女,用力指了指腳下那張已經寫明瞭一切的血書。
然後。
他轉身向大門大步走去。
安靜的大殿內,高挑蒙面女子在內的十八位白服女子眸光各異的落在這個獨臂儒生孤零零的背影上。
殿內,這一切皆是無聲的進行。
獨臂儒生走出了石門,在門前,腳步又微微頓住。
在原地站了站,他緩慢轉回身子。
獨臂儒生最後看了一眼殿內高挑蒙面女子手裡的那兩樣東西。
“等會兒……”
終於開口了,他嗓音有些沙啞,卻語氣十分認真。
“……不管外面有何動靜,都不要主動開門。”
白服女子們一怔,紛紛看向前方那個高挑蒙面的年輕女子。
後者正目光上上下下的仔細端詳著這個狼狽的獨臂儒生,一時沒有回話。
然而趙戎卻是不再去管她們了。
語落之後,他微微垂下眼眸,盯住腳下地面。
突然,獨臂儒生抬手,用力狠狠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汙,旋即猛的抽出了腰間文劍,隨手扔入大殿內。
在乒乓幾聲脆響之中。
獨留一把空劍鞘在腰間的獨臂儒生直接轉身,啟動機關,石門關上,大步離去……
就在門外獨臂儒生的身影消失在漆黑墓道時,門內,重又恢復安靜的大殿內,高挑蒙面的女子走上前去。
她來到了大門前,腳畔冰冷的地板上,靜靜躺著一張血書。
暗紅色的血字已經凝固。
高挑蒙面女子先是看了眼手裡愈發滾燙的白玉,然後重新低頭,看向了腳畔的那張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