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麓上下,對於大離先帝讚不絕口,山長朱老夫子更是說離朝先帝有古之賢君氣象,符合儒家封禪之禮,是很早便定下的事情,眼下先帝雖遺憾仙逝,但替大離皇室舉行此次封禪,依舊是我們林麓儒生應盡之務。”
她微微偏頭,看了眼上首簾幕後的俏麗女子,“所以望太后無需這麼多禮,分內之事,謝禮不敢當。”
下手處,趙戎忍不住眉頭微挑。
原來這封禪之事,是山長吩咐下來的,是為了還大離先帝和大離皇族一份香火情?
年輕儒生心裡忍不住暗道起來。
所以說,此事一直被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朱山長關注著?原來他這墨池學子也進入過山長夫子的視野裡……這位孟學正,之前竟也沒和他們說過,是忘了還是……
嗯八成是故意的,還好他從一開始就沒有像抑武兄他們那樣,悲觀划水,草草了事,而是盡全力認真操辦了起來,否則就不單單是禮藝大考不及格,在她孟正君一人心裡掉印象分那麼簡單了。
而是要在山長心裡留下某些評價了。
趙戎手裡的酒杯頓在了空中。
忍住沒有去看上首那個灰色儒衫的古板女子。
他面色平常,輕輕放下酒杯,眼睛盯著平靜的酒水。
這麼想來,當初在墨池學館,孟正君手裡那張紙條上的名字應該是另有其人了,這樁其他大多數人眼裡的苦差事,麻煩的背後其實是隱藏了一樁大機遇。
所以說,她起初是想把這個名額給其看重的學子,也就是……魚懷瑾?
這大離封禪之禮,會被山長夫子看在眼皮子底下,那是不是又涉及到了書院的讀書種子之爭?
那孟正君起初內定魚懷瑾來此,有助她一臂之力的意思?
趙戎摸了摸下巴,聽抑武兄說,山長那兒有個小本本,每一個能進入他視野,名字被熟知的書院儒生,名字都會出現在那上面,山長夫子沒事時就喜歡掏出小本子,勾勾圈圈……
書院的讀書種子,代表著書院中最多的一筆資源傾斜,在書院的地位,就像青君她們太清四府內的頂級天驕們一樣。
並且讀書種子名額不只是墨池學子在爭,那些從墨池畢業計程車子師兄們更是在爭,而且士子群體之中,才是爭奪的主戰場。
但是聽說,墨池學子們好像有個小福利,那便是每年一次的拜師大典上,會讓某位學子升為士子的同時,直接榮升讀書種子。
當然,九成九是給山長小本本上最優秀的那個了……
這時,趙戎突然想到,某位好友好像也一直在眼熱爭奪讀書種子名額。
他目光一轉,果然,旁邊座位上的魁梧儒生在聽到‘山長’二字後,便瞪大了眼,此時正目不轉睛的注視著上首位置的孟正君,似是懷疑自己聽錯了……
似是察覺到趙戎目光,顧抑武悄悄嚥了嚥唾沫,然後回首與趙戎對視一眼。
二人交換了下眼神。
顧抑武有點按耐不住,手裡酒杯拿起又放下。
他孃的,早知道這是山長吩咐之事,那他就不散漫划水了,肯定乾的比趙戎還賣力,至少態度要端正好……等等,話說前段日子,他們在星子小鎮,是不是被子瑜派去青樓喝了好幾天花酒……
嗚嗚嗚子瑜誤我!
趙戎:“…………”
面對抑武兄投來的哀怨眼神,某年輕儒生咳嗽兩句,抬手,虛按了一下,讓他稍安勿躁。
在二人默契互動之時,宴席上的敬酒繼續。
這時,坐在右側最上首的孟正君突然放下酒杯,目光掃過主座上的獨孤蟬衣,還有對面沉默不語的李明義。
她輕描淡寫道:“對了,陛下,太后,還有賢王殿下,封禪大典操辦的這段日子,可有……一些大離以外的山上仙家出現過?”
獨孤蟬衣和李明義面露些微愣之色,搖搖頭。
孟正君環視一圈左右席間,就像之前她在祭月山頂懸崖邊背手打量一樣,目光明銳如炬。
無人敢與她長時間對視。
“哦?那比如……欣然宗、嵬嵬山他們,沒有派一些人來大離接觸你們?嗯,再想想。”
獨孤蟬衣與李明義等人,挺起腰桿,目視孟正君,又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