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灰衣鬍渣的漢子有些興致闌珊了,拋了拋手裡那隻外面無數人趨之若鶩的酒壺。
趙戎點頭,笑言:“趙掌櫃是要把酒潑掉。”
見他又沒話找話,趙希夫乏味撇嘴:“哦潑掉,那你就回答假話唄,叔好好潑給你看……喂,你他孃的別拖時間了,搞快點。”
“趙掌櫃是要把酒潑掉。”趙戎點頭。
“想潑掉還是倒掉,取決於你的回答,都按規矩來。”趙希夫面色不耐煩的揮手,“話說你一個大老爺們怎麼婆婆媽媽的,你給勞資快點說!”
趙戎笑笑。
趙希夫臉一拉,面色微冷,“不說拉倒,以後別進門了,他奶奶滴腿……”
趙戎不說話,安靜的看著他,右手手指輕敲桌面,似在耐心等待著什麼。
灰衣鬍渣的掌櫃漢子罵罵咧咧,提酒起身要走。
這時,一向嚴格遵守著君子食不言寢不語準則的魚懷瑾,將口中嚴格咀嚼到四十二次的青菜米飯嚥下,整齊放下碗筷,擦了擦嘴,抬首:
“他已經回答兩遍了。”
古板少女看著趙希夫,語氣平靜,但話語卻宛若一顆緘默的炸彈,在大廳內眾人間引爆。
剎那之間,便在場上創造了死一般的寂靜。
“…………”
正罵咧著的趙希夫一愣,面上的不耐煩之色像退去的潮汐,轉瞬不見,隨後短短几息之間,他臉上接連閃過數種神色:
疑惑,思索,不解,不可思議……震驚!
趙希夫猛地轉頭看向趙戎。
年輕儒生垂目平靜看著手裡的酒杯,輕輕點頭。
趙希夫眼睛忍不住瞪大,面色猶帶著些不敢相信的神色,不相信某人還能這樣破題,話說這題不成死結了嗎!?
他手裡提的漆黑酒壺‘嗖’一聲自由落體,不過他右腳確實下意識一翹接住酒壺。而與此時,幾息過去席間已經有女子撲哧一笑,率先琢磨透,反應了過來,是那個一襲儒衫、蘭胸隱約的女子。
這位林麓書院女先生掩嘴乍歡,眼眸笑眯神采奕奕的看著氣定神閒的趙戎。除了魚懷瑾和朱幽容外,其他數人亦是漸漸睜眼反應過來。
只是此時,某位在夏蟲齋內畫地為牢六千年的灰衣鬍渣漢子已經顧不上這些動靜了。
趙希夫眼睛直直盯著地板,左移右移的掃視,似是苦思,期間舔了好幾次乾澀的嘴唇,嘴裡不是發出嘶嘶幾聲……
像是他怎麼想也拎不清某個問題。
“好小子,這句話就是你的回答!?”趙希夫吸氣抬頭,眼睛直勾勾的瞪著趙戎:
“‘趙掌櫃是要把酒潑掉’……嘶,他奶奶滴,老子是該把酒倒掉還是破掉……”
按剛剛預定的規矩,若這句話是真話,那他就要把酒倒掉,若這句話是假話,那他就要把酒潑掉……這乍一看,全是矛盾。
趙希夫徹底無語了,給整不會了。
他氣笑了,忍不住惱罵:
“我他孃的問你誰最漂亮,你給我整出這句?”
趙戎想了想,朝其眨眼道:
“掌櫃的說按規矩辦事,而規矩只規定了要我說一句話,可沒規定一定要說人的名字,也沒規定是要說什麼話……”
趙希夫黑臉。
趙戎笑了笑,忽然伸手,把酒杯遞給了他,語氣親切:“叔剛剛說,我回答完後,就表演給我看看把酒倒掉和把酒潑掉的區別,讓我好好觀摩、虛心學習一下。”
年輕儒生表情真誠,朝掌櫃漢子的方向輕晃兩下酒杯,示意接過,“叔,請吧。是潑潑掉還是倒掉?”
“………???”趙希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