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沒有。
哪怕朱幽容知道,這個弟子是最聽長輩、先生話的,就算可能是錯的。
不亂說話教授什麼大道理,或許這也是弟子家那些“大人們”,默許魚玄機跟在她身邊的原因吧。
只是朱幽容本意其實並不是因為這個原由。
儒衫女子知道,魚玄機一直是在默默看著她的。
看著她束髮裹胸,經義儒道勝過儒家同輩萬千男兒,敢叫某位年輕君子躬腰低頭;看著她風頭無二之時,不知天高地厚,改弦更張,去撞南牆,叛逆乃至不孝,跌入谷底;看著她痴字入迷,卻頭破血流,有舍無得,但怡然自在,一路南下甘居海角天涯,寫字教書養花。
朱幽容知道,這個弟子心中有很多話沒有問出來,只是偶爾才會突然冒出一句,就像不久前問她累嗎。
她笑著給回答。
朱幽容覺得這樣就夠了。
古板、固執、守禮、無趣,偶爾冒出一些奇怪但有趣的話語,誰說她的小玄機,不是天下第一等的奇女子?
花圃案几旁,朱幽容嫣然一笑,放下茶杯,伸手……去揉了揉。
魚懷瑾身子一僵,被某隻‘師愛如山’的魔爪,壓的微微垂頭。
她視線垂下,盯著桌子,語氣認真,“先生,請自重。”
朱幽容開心的笑著,收回揉她腦袋的手。
一縷青絲滑落到了古板女子的右側腮畔。
魚懷瑾抿了抿唇,板臉抬手,將青絲撩到了右耳之後。
朱幽容輕眯眼眸笑著點頭。
魚懷瑾抬睛看來。
朱幽容連忙收起表情,嘴角恢復原狀,她目光偏開,瞧了瞧左右,突然像是發現了某物,指著魚懷瑾擱在一起放在桌上的青瓜和墨心朱果,好奇道:
“這是何物?”
魚懷瑾循著視線看去……
趙戎在猗蘭軒內瞎逛了會兒,並不是不知道花圃的路,而是之前一直跟在魚懷瑾身後,瞧了見她腳步匆匆的樣子,估計還在氣頭上,想了想,就沒有馬上跟過去。
於是就在周圍瞧了瞧花花草草,結果發現這兒的蘭花品種出乎意料的多,不少蘭花,他這個走南闖北徒步橫穿半洲自認見識不低之人,也叫不出名字。
趙戎目露好奇的賞了會兒蘭花,然後看了看日頭,估摸著某個無趣的傢伙就算是嚼舌根也應該嚼的差不多了,便提著一根餘下的青瓜,向花圃走去……
不多時,花圃之中。
“喏。”趙戎雙手將青瓜端著,鄭重擱在案几上,“一點心意,幽容兄,請務必收下,切勿推脫。”
語落,他自來熟的坐在案几前的一個空位上,兩指捏起一隻小茶杯,眼睛明亮的看著嘴角上揚的朱幽容…和她手上的茶壺。
無視了旁邊座位上魚懷瑾面無表情投來的視線。
朱幽容笑著點了點頭,為趙戎剩上一杯蘭茶,“子瑜客氣了。”
按照二人之前約定,私下裡可以平輩稱呼,這也符合朱幽容方便請教趙戎書法的心思,此時,有求於人的趙戎也不無不可。
只是某個古板女子在旁邊盯著二人的目光,也時刻提醒的他們,稱呼可以,逾矩不行。
不過,趙戎和朱幽容都有默契。
趙戎低頭看了眼手上這杯蘭茶,心思想到了另一杯蘭茶上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