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頭看去,只見院門旁不遠處,那座用來接待客人的小亭子內,正有幾道男子的身影。
身後的靜姿察覺到了魚懷瑾神情,她瞅了眼候客亭內正眼巴巴等待的男子們,隨口道:
“哦,他們是學館其他幾堂的學長,魚姐姐你應該認識,他們是來找先生請教書藝的,不過我和他們說了先生短時間內沒空,回頭再來,他們不聽,偏要等在這裡,等先生寫完字……”
藍衣女童看了眼魚懷瑾,眼睛一亮,“對了,那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纏人精韓文復也在,魚姐姐,你來了,那我去幫你把他趕走。”
說完,靜姿搖著腦袋,興致勃勃的準備去往候客亭趕人。
“靜姿,回來,”魚懷瑾皺眉道,叫住了這個頑皮的蘭花精魅,“韓兄和我一樣,是老師所教的學生,來這兒是請教問題的,怎能無故趕人走?還有,以後也不準亂給別人取外號。”
“哦。”靜姿焉焉然道。
此刻,亭子內的幾個,似乎察覺到了剛進入猗蘭軒的魚懷瑾。
其中一個面目俊朗的華服男子,快步離開亭子,迎面而來。
“懷瑾兄,好巧,你也在這裡。”
來者正是韓文復,他笑容和曦,語氣帶著些驚喜。
“韓兄、陳兄、魏兄……”魚懷瑾表情平靜,對他與他身後的其他幾堂學長行禮。
“魚兄。”眾人還禮。
韓文復笑道:“懷瑾兄,看來你也是找朱先生請教書藝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暗中小心翼翼打量著身前這個他日思夜想女子的神情。
魚懷瑾表情平靜,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沒有接話,而是直接抱手告辭:“抱歉,各位兄臺,玄機還有事,先走了。”
語落,她轉身,向著遠處那處影影約約能見某個女子婀娜身姿的花圃走去。
韓文復與周圍幾位學堂學長相互看了看,對視幾眼,也習以為常,不覺尷尬。
韓文復保持著溫的笑容,目送著魚懷瑾遠去。
只見她消瘦矮小的身影越行越遠,最後進入了那處他們眺望了一個上午的花圃。
他微微眯眼凝望。
只見花圃之中,各色樣的蘭花擁簇著一張狹長書案,而桌案旁正有一個如蘭花般幽靜的儒衫女子,正彎腰低頭,捉袖提筆,潑墨疾書。
關於魚懷瑾,與這位被不知多少儒書院生尊重傾慕的蘭花先生的關係,墨池學館內的學子大多知道一些。
魚懷瑾並不是望闕洲人士,而是幾個月前被朱先生一起帶到林麓書院,連書院先生可以開的後門都沒有走,直接參加書院的入學考核,最後以當之無愧的第一名成績進入墨池學館。
韓文復遠遠張望著,魚懷瑾與朱先生這對女子師徒二人,在蘭花叢中的身影,也沒什麼心生不滿,畢竟,在他看來,整個林麓書院除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山長外,應當沒有哪個男子能進入這個朱先生專門寫字的幽美花圃了。
就算那些讀書種子都不行。
因為,這個儒衫女子,是儒家第一等士子。
即使因為一意孤行,走這條萬古長暗的書藝一道,已經被中洲文廟半放養半拋棄了,但她的身份、修為依舊還在,在禮法森嚴的儒家,沒有那個書院儒生敢逾越半步。
韓文復趕忙管住眼睛,偏開了目光,不再去看那個如詩如畫的如蘭女子,因為有些事情是不可能的,能配上她的,應該只要相同輩分的君子了吧?
韓文復暗暗思量,旋即眼神一心一意的盯著魚懷瑾。
前幾日,送落花品詩詞未果,不僅被她當眾退了回去,原本隱隱昇華到的朋友關係,也倒退了回去,弄成現在這般,像個關係淡如水的普通同窗。
不過,韓文復這幾天特意沒有再去找魚懷瑾“請教學問”,就是怕物極必反,如今冷卻了幾天,之前的餘波應該退了,現在便要重新找機會。
他眯眼凝視著花圃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