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懷瑾左右看了看率性堂門面,又扭頭望了眼不遠處栽種的那一叢幼竹,隨後,她轉身準備步入率性堂內。
趙戎與賈騰鷹二人見狀,也準備跟在後面進去。
正在這時。
魚懷瑾又忽地轉頭,目光越過趙戎二人,剎那間鎖定在了湖畔長廊與率性堂之間拐角處的那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之上。
她微微皺眉。
“範玉樹。”
魚懷瑾輕輕開口,聲音卻傳的極遠。
拐角處,一邊背手仰頭一邊哼著小調結果剛拐過彎便瞧見某個不能惹的姑奶奶於是第一時間想也不想扭頭就走準備退回拐角的範玉樹,聽到魚懷瑾的平靜嗓音,他的背影猛地一顫,頓時停在了原地。
似乎是掙扎了會兒,最後還是沒敢裝作沒有聽到,矇混的跑掉,範玉樹肩膀一垮,垂著腦袋,焉焉然的回過了身子,在魚懷瑾與趙戎等人的各異目光下,朝著率性堂的大門走來。
範玉樹聳拉著眼皮,經過趙戎身前,也沒有第一時間與趙戎打招呼,而是來到魚懷瑾的身前站定,比她動作還要快的拱手彎腰行禮,十分熟練。
“魚學長好。”
範玉樹的聲音鬆垮無力,他斂目瞧著地上,似乎是要看出什麼寶貝來。
魚懷瑾目光直視著範玉樹,語氣嚴肅道:
“範玉樹,我與你說過很多次,和別人說話時候要看著別人的眼睛,這是最基本的禮儀,你是我們率性堂學子,怎能連這個也忘記了?”
“嗯嗯,嗯嗯。”範玉樹抬頭看著魚懷瑾,他表情鄭重,語氣肯定,“魚學長說得對,我一定改!”
範玉樹緊接著身子一動,嘗試著往門內挪步,做離去狀,“學長,咳咳,若是無事我就先進去了。”
“站住。”
範玉樹想溜之大吉的腳,頓時一停,他眨眨眼,“學長何事?”
魚懷瑾端詳著範玉樹,“你隨晏先生去太清四府講學前,我給你佈置下來的功課呢,現在可以交給我了。”
範玉樹苦著臉,張了張嘴,只是又被身前女子打斷。
魚懷瑾補充道:“若是丟在了學舍裡忘記拿,我等會下課可以陪你一起走一趟。”
範玉樹腦海中閃過那堆積了月餘的厚厚一疊功課,身子下意識的打個冷顫,剎那間,他咬牙暗咬,旋即表情忽變。
範玉樹長長的嘆了口氣。
“好叫魚學長您知道,這次去太清四府,晏先生對我們這些隨行弟子分外嚴格,每日白天都要與太清府生們一起上課,晚上又佈置了堆積如山的作業,
不過!我作為魚學長帶領下的作風堅苦卓絕、遇事迎難而上的率性堂學子,哪裡會害怕這點兒困難,一個月來,每日我都按時上課,晚上埋頭寫晏先生布置下來的經義文章,忙忙碌碌三十多天,總算是奮力完成了先生的功課任務,沒有給咱們率性堂丟臉,
連批改功課的大師兄都誇我做的好,不愧是那位才貌雙全的奇女子魚懷瑾帶領下的率性堂學子,試問這個誰不知道?不過我知道魚學長你的作風,幫你謙虛了幾句,不用謝我……”
範玉樹一本正經的嘮嘮叨叨一大堆,聽的一旁的趙戎忍不住揉了揉臉,漸漸的有些懷疑前些日子在太清四府的那個上課就假裝聽講其實是在寫情書下課就跑的沒人影喊都喊不住的玉樹兄到底是不是真的。
範玉樹語氣既惋惜,又遺憾。
“魚學長,這一個月以來,我翱翔在聖賢書的海洋裡,過得無比的充實快樂,可是,都怪我沒用!雖然圓滿努力完成了晏先生布置的學業,但是卻是實在無力擠出更多的時間來寫你囑託的功課了,最後,便只能帶著滿腔的遺憾回來。”
他說著說著,語氣悲愴蒼涼,仰頭拍著胸膛,砰砰作響,連趙戎看的都替他感到疼。
範玉樹仰頭望天,表情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