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書箱擱在地上,坐在上面,抬頭盯著柳三變。
忽然道:
“他是不是死了?”
柳三變扭頭,看了看遠處的青山。
“嗯。”
“我聽人說,是一個叫秦佶的紈絝乾的。”
“嗯。”
“我還聽說,這個秦佶的家世非常顯赫,是你們大魏第一等的豪閥郎溪秦家。”
“嗯。”
“他爹是權傾朝野的大魏首輔,並且還是我們儒家的大修士。”
“嗯。”
“你能不去嗎?”
柳三變沒有再“嗯”,他轉過頭來,盯著趙戎。
“我雖然對大魏不熟,但我也知道,如此大的一個王朝的第一等豪閥意味著什麼。”
趙戎沉聲道。
這個郎溪秦家和他入贅的大楚趙氏一樣,甚至尤有過之。
大楚靖南公爵府有天志境修士的供奉,這個他知道,但有無隱藏的金丹修士,他就不清楚了,也許只有青君和老太君才知道。
“更何況這個秦佶的爹,還是個金丹境修士。你,有五品嗎?”
柳三變不說話。
“你有把握在殺了那個秦佶後,全身而退嗎?”
柳三變還是看著他,不說話。
趙戎頓了頓,輕聲道:“三變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忍一會,實在難忍,我留下來陪你喝酒。那個秦佶一定會死,但咱們從長計議,徐徐圖之,等到萬事俱備,我決不再攔……”
“他們也叫我忍。”
柳三變突然開口,打斷趙戎的話。
“他們都滿意了,於是都叫我忍。”
“二弟滿意了。秦家補償他很多銀子,還答應為他仕途鋪路。”
“三弟滿意了。秦相國親自登門賠禮,魏皇追諡,風光大葬。”
“義父的那些朋友也滿意了。秦相國不僅對以往之事既往不咎,還心懷愧疚,他們再也不用擔心義父連累他們了。”
“高義兄也滿意了。可以藉助我的交情,搭上郎溪秦家的線。”
“魏皇和大魏百姓都滿意了。秦相國給了他們一個可以接受的交代。”
柳三變的聲音有些沙啞,似乎是之前幾天說過了很多話。
“他們都滿意了,都叫我忍。”
柳三變盯著趙戎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但是我不滿意,我柳三變一點都不滿意!”
“我只想問一句,憑什麼?憑什麼要我忍要我等!”
“我柳三變自幼無爹無娘,但那個風雪夜,那人替我開門,他便就是我一輩子的爹。”
“如今,我的爹,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