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明察,我們都是從那收容之處逃出來的,這收容之所名為安置,實為囚禁,我們在那裡面的日子實在是過的苦不堪言,我們幾個寧願在外流浪,忍飢受凍也覺不願再回去哪裡的日子。”
小乞兒說到這裡,面上一臉的後怕和厭惡,把那朝廷好心組建的收容之所硬生生說的像是什麼吃人的魔窟。
“既然如此,那還有濟慈堂呢?一日兩次的施粥總做不了假?你為何不去領濟慈堂的粥湯?”
冉秋唸對那收容之所並無瞭解,見狀只是存了個心,打算日後在去細查,藉著就問起了近在眼前的事。
“濟慈堂?”小乞兒說到這裡,臉色也有些難看起來,他氣鼓鼓的說道,“您有所不知,濟慈堂的粥根本就算不上粥,最多稱得上是一碗摻了幾粒米粒的清水。這樣的東西,如何能填的飽肚子?”
“若是不想被活活餓死,就必須得上街乞討。可那收容之所卻藉著朝廷的名義,大肆抓捕我們這些上街乞討的小乞兒,白日裡要防著他們抓人,只能晚上出來,可也討不到什麼吃食,只能用這樣的法子。”
小乞兒說著,眼睛裡都有些紅了,冉秋念雖然看不太清楚他臉上的神色,卻也能從聲音裡聽出幾分絕望,冉秋念心下不忍,更對他口中所說的那些話感到震驚。
“今年是豐收年,朝廷收了那麼多糧食,怎麼會短缺了濟慈堂的糧食?”冉秋念喃喃自語,“況且,濟慈堂的粥,份量如何全都是有明碼規定的,粥鍋內須得立的住一根竹筷,怎麼會像你說的,分發的只是些清水混著米粒?”
冉秋念小聲地自語還是被那孩子聽到了耳朵裡,他見冉秋念不相信自己,也有些不服氣,連忙開口提議道:
“明日一早也有施粥,若是小姐不相信,大可以親眼看看,到時候你就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了。”
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冉秋念雖然知道這小乞兒沒有必要撒這樣的謊,心裡已有些相信,卻還是多存了一個心眼,想要親眼看到才能相信。
“殷哥,表哥,我們明日一早就去濟慈堂看看如何?我記得當年設立濟慈堂之時,朝廷明文規定,任何人都可監看濟慈堂施粥的過程,用竹筷立於粥鍋,而濟慈堂是不得拒絕的。”
冉秋唸的提議自然得到了顧崢的贊同,可蕭殷卻搖了搖頭:
“若濟慈堂真的有鬼,只怕看到我們前去便不會再用以往的招數,除非暗訪,否則很難查證。”
蕭殷的話得到了那小乞兒的贊同,他從蕭殷和冉秋念他們的交談中,敏銳的聽出來抓了他的這些人定然是非富即貴,若是她們願意插手濟慈堂的事,只怕真能解決眼下的困境。
想到這裡,這小乞兒也不敢再有所保留,連忙急急的說道:
“這位大人說得對,以往也有朝廷的大人前來視察,可每次視察,濟慈堂就將粥水換成濃稠的,人一走,立馬又變成了清水,滑頭的很。”
見冉秋念幾人陷入了沉思,那小乞兒立馬伸著手揮了揮,指了指自己,提議道:
“若是幾位大人不介意,我明日可以帶幾個兄弟一起去領粥,到時候,你們看過我們領來的粥水之後自然就知道我今日有沒有說謊。”
見他這樣信誓旦旦,冉秋念不由得順著他的話笑說道:
“我們如何相信你是真心實意幫忙?若是今日我們放你走了,你找個無人之處躲起來,三五日的不出頭,我們可沒法找到你了。”
冉秋唸的質疑讓小乞兒漲紅了臉,他猶豫了半晌,咬牙說道:“幾位大人可以在後街上的草棚內找到我,那是我的家,實在不行,今晚我可以跟著你們,明日與你們一起去濟慈堂。”
冉秋念先前不過是隨口一提,並非真的不相信這孩子,見他這般認真的提議,笑了笑拍拍這孩子的肩膀,開口說道:
“行了,知道如何找到你就可以了,早些回去吧,再晚糖糕都要涼透了。明早辰時一刻,我們便在濟慈堂附近的餛飩鋪裡等你,可千萬不要失約啊。”
冉秋唸的信任給了那孩子很大的鼓勵,他鄭重其事的點點頭,彷彿是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事實也確實如此。
若是他明日真能說動冉秋念和蕭殷他們插手濟慈堂的事,這個冬天,他與兄弟姐妹們就不會面臨挨餓受凍的恐懼,就不會有人餓死了。
等到送走了小乞兒,冉秋念這才沉下臉,轉身臉色凝重的看向蕭殷和顧崢。
“依殷哥和表哥之見,濟慈堂這件事情究竟是真是假。”
冉秋念雖說是用疑問的語氣說出來這句話,但她的眼睛裡已經篤定了濟慈堂一事的真假。
“若這件事情是真的,朝廷每年撥給濟慈堂這麼多的銀子,也不知被用到了何處。這可是天子腳下,我不相信那濟慈堂上下敢做的這樣出格。”
顧崢有些遲疑,顯然還是半信半疑。可是蕭殷卻早就知道京城並非樂土,那些掩藏在明面下的腌臢之處,從來就不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