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小環的桃樹沒開花，反而枯萎，眼瞅著是活不成了。
小環悲傷得要命。
陳牧好生勸慰，說等到了桃子成熟的季節，我每天給你一個錢，去買桃子吃。
小環高興了。
這時瘸子溜溜達達走了來，要與陳牧單獨聊聊。
瘸子說，陳牧現在成天在忙七件事。
陳牧好奇，問瘸子都哪七件事。
瘸子說：
你鼓舞百姓養雞，讓一些體弱百姓也有了收入，而你為此製造粉碎機，還賤賣飼料。你這招看似賠錢，其實引來大量移民。你這種做法，導致周圍城市人口銳減，引發各國對梁朝不滿。
你發明的幾種車減震效能極佳，增加註油孔和注蠟孔後，使馬車的使用壽命大大增加。附近幾個小國的商人都來買車，雖然你賣得便宜，可你獲得的利潤並不低，那些木材你一分錢沒花，工人都是工兵，你也不花錢。你這是逼著所有的木匠都去參軍，否則沒有活路。
你成天派人去找鐵礦，雖然沒找到鐵礦，卻找到了銅礦，這下好了，你鑄造錢幣，又是一筆極大的收入。
你讓韓嬌娘、李冼、蔣巍三個人開設錢莊，放貸款，賣保險，入股個個行業龍頭，如今敦煌城裡，各行各業龍頭老大，都有你陳牧的股份，你現在真可謂是富可敵城。
你開辦學校，建設託兒所，減輕百姓負擔，解放勞力，同樣人口的城市，沒有比我們敦煌人更能幹活的。表面上你大仁大義為百姓著想，其實你是在利用有限的人口，幹更多的活。
你開辦各種工廠，比如飼料廠、磚瓦廠，木材廠，礦廠，其實你是在建設第四旅。
你修改稅法，壓制文官政府，你是在壟斷整個敦煌的軍、政、財權。你擅自出兵，與古蘭、阿滋蔓、土蠻作戰，表面上是在收回失地，其實你是在建立屬於你自己的威信。
聽罷，陳牧指著瘸子罵道：“你個老鱉犢子，少編排我。你這些話要是傳到門閥耳中，我就甭做人了。稍微換一個說法，每一條都是罪！尤其是私鑄錢幣！”
瘸子冷笑：“你以為這些話是我說的？”
“那是誰說的？”
“從玄甲第九師裡傳出來的。”瘸子站起身，抖了抖媳婦新作的春季長袍，頗有顯擺之意。
陳牧站起身道：“你這衣服不錯，讓你媳婦也給我做一套。”
“我媳婦憑什麼給你做衣服？”
“那好，我讓你閨女給我做。”
瘸子特意來提醒陳牧，可是陳牧看起來卻並不是很擔心，還有心情開玩笑。
瘸子皺眉問道：“你是沒心沒肺，還是有恃無恐？”
陳牧苦笑：“但凡是有作為的邊關大將，哪個不是遊走在犯罪的邊緣？別說將軍，就是文官也是如此。要想辦哪個文官，隨便找理由也能治罪。因為很多利民之事，只要稍微改變說法，可能都是罪過。跟對了人，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跟錯了人，一個倒下全體遭殃。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只不過是個說法罷了。就比如這玄甲第九師中郎將曹訟，他第一步就是靠近太后。這一步走得紮實，將使他立於不敗之地，他做什麼，太后說是對的，那就是對的。可有一天，太后看他不順眼，他幹什麼都是錯的。”
瘸子點了點頭。
陳牧又道：“我私鑄錢幣這件事，只有幾個重要人物知道，他玄甲第九師是怎麼知道的？”
瘸子皺眉：“我懷疑是那個老太監走路風聲。”
陳牧點了點頭：“看來，用錢是堵不住這老傢伙嘴的。那以後，給他的鑄幣分成取消。另外暫時減少錢幣鑄造，改成鑄造箭矢、武器、鎧甲、馬鐙、車軸等。”
瘸子苦笑：“用銅製造那些東西，實在是太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