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牧不想節外生枝,眼睛瞄著少女的手腕,低身撿起腰牌,站起身,扭頭就走。
見陳牧要走,少女似有不甘,抿了抿嘴唇道:“喂,你真的放過我?”
“不然呢?”陳牧扭頭,眉毛一挑。
少女走過來,小聲道:“你能不能給我點錢?”
陳牧眯眼:“剛才是偷,現在改明搶了?”
“看你挺有錢的,怎的那樣摳門?”少女側過頭,翻白眼。
“我有錢,就應該給你嗎?”
陳牧把腰牌攥在手中,雙手背在身後,目光中頗有一抹老人逗孩子的戲謔之意。可他的臉卻很年輕,這張帥氣臉龐,現在呈現出的是一種難以描述的尊貴之氣。
這種氣質不是一日兩日便可練成的。
陳牧身高七尺八寸八分,也就是一米八二左右,而少女則是小巧玲瓏,充其量也就是六尺八寸多一點。
少年傲然背手,少女側頭白眼地要錢。
好像一個花光零花錢的的妹妹,色厲內荏地來找哥哥要一點錢花花。
突然少女仰起頭,眼神變得些許鋒利:“哼,我沒殺你,明明就是饒了你一命,難道你不應該感謝我嗎?”
陳牧揮手指向城裡方向:“駐軍校尉更有錢,他怎麼不扛著金山銀山來報答你?”
陳牧這句話把少女給說蒙了,少女瞪大眼睛道:“城裡校尉跟我有什麼關係?”
陳牧嘴角泛起一絲邪笑:“反正都是你沒殺麼,明明就是你饒了他一命,難道他不應該感謝你嗎?”
少女被氣得翻了一下白眼:“我發現你這個人很會強詞奪理。”
陳牧不理她,扭頭就走,走了兩步,聽少女在後面喊:“喂,你是不是個當官的!?”
“算是個武官吧。”陳牧不回頭地繼續往前走。
見陳牧奪回腰牌往回走,瘸子與張邯對了一個眼色。瘸子示意張邯不要輕舉妄動。而那名卅夫長更是不願意多管閒事。如果這件事就這樣收場,他也能接受。
可這時少女卻不依不饒,在後面大聲喊道:“那你不應該體恤百姓嗎?那家老婦人的兒子參軍,戰死沙場,如今她帶著五歲的孫女孤苦生活,沒了飯吃,你就不能賞點錢給她們?”
戰爭傷亡統計正在進行中,犧牲計程車兵家屬會得到朝廷的撫卹金,但是統計是需要時間的,發放更需要時間的,而且糧道被封了這麼久,想把糧食運過來,也需要一段時間。
陳牧皺眉,扭頭望向剛才那家人,老婦人正抱著孫女抹眼淚。
陳牧頗為感動,不知酒泉一戰當中,是不是有老婦的兒子,是不是有那女孩的父親。
想起那些與胡人作戰犧牲的戰士,他們生前的音容笑貌,他們死後冰冷的屍骸,焚化屍體時身旁泛起的那些哭聲,突然讓陳牧覺得鼻子一酸。
陳牧不是一個愛哭的人,可今天突然變得淚腺比較淺,於是揉了揉鼻子道:“你偷錢是給她們的?”
“不然呢?”這三個字是剛才陳牧說過的,少女很快就學會了。
陳牧笑了笑,笑得有些苦澀。
少女以為陳牧不信,一手掐腰,一手揮舞指天:“我要是想吃東西,城裡飯館兒我隨便吃,都不用給錢。”
“嗯,憑你身手,偷些飯菜倒也不難。”陳牧玩笑一句,伸手掏錢,掏出幾塊銀子:“喏,給你。”
少女見到錢,眼睛一亮,可是走過來一看,臉色變得冰冷:“就這麼點?”
看了看少女一張大黑臉,陳牧道:“這還少嗎?”
少女劈手奪走了錢,稍顯得意地道:“好吧,我覺得你這人還不錯,如果換了旁人,你身上的錢全都是我的。”
隨後少女跑去北面第三家門口,衝著院子裡的小孩喊道:“喂,小石頭,你過來,給你錢買肉饃吃!”
那名叫小石頭的女童樂顛顛跑過來。
少女把錢交給小石頭,小石頭雙手捧著,跑回去給奶奶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