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河西的風又冷又狂,黃沙肆虐,每個行人都是蓬頭垢面。
已是傍晚,張掖城門即將關閉,三匹馬快速透過西門,一刻不停向太陽墜落的方向奔去,他們策馬奔騰一直跑到西三十里驛才下馬休息。
不是人想休息,而是馬堅持不住。
驛站交換馬牌。
收了馬牌之後三個人沒在驛站裡吃飯,而是來到對面一家小酒館。
其中一名左腿有些瘸的老者說,那家小酒館的菜特別香,尤其是豆皮麻辣鍋,每次路過這裡我都一定要吃。
另外兩個人看起來是老者的下屬,他們只是笑著跟隨老者而去。
這名老者身材不高,四肢精瘦,臉龐清癯,但眼睛特別亮,一對濃眉顯得分外有神,如果不是鬢角已掛白霜,看他這精神頭說他剛到四十也有人信。
這個人不是旁人,正是剛剛認了兒子的霍宏勳。
當然,別人現在都叫他張有田,或者張瘸子、張閻王、十六師張副將、保密張局。
此時瘸子還不知道,自己又有了一個新名頭。
陳牧特意為他量身定製,獨立騎兵旅,番號“獵隼”,瘸子被任命為中郎將級旅帥。
瘸子交辦完洛陽相關事務,立刻往回走。身邊跟著馮飛馬和趙飛梟,他們急急忙忙,不是著急回敦煌,而是要去接應一個人方青。
流放犯方青此時正被兩名衙役押往瓜州,此時駐防瓜州的是第三師督糧官唐雲和他所率第二旅,如果不是陳牧突然稱王,並且與唐氏門閥之間出現裂痕,瘸子根本沒必要在半路上截人。
可今時不同往日,防止夜長夢多,直接帶回去便是。
菜上來了,熱氣騰騰。
瘸子夾一筷子麻辣豆皮,放到碗裡:“這次你賄賂那八品坊丞多少銀子?”
馮飛馬道:“聾子給我帶了一萬兩銀子,我一文沒留,全都砸進去了。”
“一千萬錢買方青一條人命。”瘸子點了點頭:“可是不便宜了。”
馮飛馬笑道:“聾子特意說的,不必不捨得。最好一次砸蒙他。我與那坊丞本不相識,可經此一事,我們倒成了朋友。如果沒有他在官場為我們走動,絕不可能這麼快就把方青定案流放。其實這一千萬錢,他也不是獨吞,畢竟他才多大權力。他帶著錢到處走門路,也結交了許多上司,共同貪汙一筆,增進關係。這坊丞辦了大事,也增加了人脈,無論是縣府、刑部、大理寺,現在他都打通了關係,以後他想辦事也容易許多。同樣,咱們想辦什麼事,找他便可。”
瘸子笑了笑:“果然,銀子是最好的敲門磚。不過咱們冷靜一下,來分析這件事。方青只是殺了一名站街妓女,就花了一千萬錢,這合適嗎?究其根源,還是為了給小環的一個妓女朋友報仇。這樣想來就更不值得了。”
聞言,馮飛馬與趙飛梟對視一眼。
趙飛梟道:“只因聾子仁義,所以才會如此做事。我們能為聾子做事,是我們的榮幸。而這一切,全憑張局引薦。”
馮飛馬道:“老四,你這話說得對,但不全對。我們也是在為張局辦事。”
他們連夜追,結果在福祿城終於發現了那兩名受傷衙役,結果卻沒看到方青。
一打聽才知道,方青已經被人劫走了。
瘸子說,一定是陳牧派人乾的。既然如此,我們倒也省事。
十月十九,瘸子回到敦煌,直接往老師部趕,來到老師部大院,剛一下馬就被告知牧王找他。
瘸子對通傳兵說,先回家一趟,然後就去將軍府。
通傳兵說:您還是別回家了,因為您的家已經搬走。
瘸子一愣。
隨後瘸子來到敦煌將軍府,抬頭一看,匾額已經被改為“牧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