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房門,看見蘇雨霏趴在被子上早已哭得象個淚人。蘇奶奶此時神志已經不太清楚,眼皮無力地耷拉著。不過見到林宇飛的時候,眼睛努力地想睜開,同時右手掙扎著想提起來,然而已經無力完成這個動作,只是手指微微動了幾下。
林宇飛看見蘇奶奶的眼睛對著自己,嘴唇微微開合,似乎在說著什麼,於是急忙俯下身將耳朵湊過去。
蘇奶奶艱難地動了幾次嘴,終於斷斷續續地說了幾個字:“替我…照顧…好…敏敏…”
林宇飛含著淚使勁地點點頭,一字一頓地說:“請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小敏的。”
蘇奶奶嘴角掠過一絲微笑,慢慢地合上眼,安靜地走了。
當天,徵求過蘇雨霏的同意,蘇奶奶的遺體被拉到縣殯儀館進行火化,唯一留給蘇雨霏的便只有一個冰冷的黑色骨灰盒。
蘇雨霏心力交瘁地捧著骨灰盒離開醫院的時候,林宇飛急忙追了上去。
“我送你回去吧。”林宇飛柔聲道。
蘇雨霏回過頭卻用沙啞的聲音冷冷地說:“不用了。”
“為什麼?”
“現在我奶奶走了,我們以後都不用再見面了。”
“那怎麼行,我答應過奶奶要好好照顧你的。”林宇飛急道。
“不用了,你還要上學,還有很多自己的事情要做。再說我也不是小孩子,我要靠自己活著。”
“我可以保護你的,請相信我好嗎?”林宇飛懇切的眼神看著她說。
“你自己都靠家人養著,拿什麼來保護我?”
“我……”蘇雨霏說的沒錯,作為還沒畢業的大學生,還沒脫離寄生蟲行列,拿什麼去保護別人,林宇飛竟一時語塞。
“好了,我已經對你說過我的決定,請不要再說些無謂的話。你借給我的錢我會盡快還的,你留一個銀行帳號給我吧。”蘇雨霏從手提包裡取出紙和筆遞給林宇飛。
這些錢林宇飛哪裡會在意,正要推辭,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於是接過紙筆刷刷刷寫上一句話:我的手機號碼永遠不變。
蘇雨霏看到這句話的時候,林宇飛分明看見她哭得紅腫的眼睛又有淚光在閃動。
“我到時打電話給你。”蘇雨霏拋下這句話後便邁著急步離開了醫院。
“好的,你多保重。”林宇飛對著蘇雨霏的背影說。
目送著蘇雨霏漸漸遠去的背景,林宇飛久久沒有挪步。
難道真的一切都結束了嗎?憑直覺,蘇雨霏應該是喜歡自己的,但是為什麼要說出這樣決絕的話呢?難道她只是對兩人的未來沒有信心嗎?她的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林宇飛陷入苦苦的思索中。
……
蘇雨霏走了,林宇飛是三天後才知道的。
那天,林宇飛實在難耐相思之苦,特意請了一天假,大清早就守在蘇雨霏的宿舍樓前,只為看她一眼。
可是一直等到中午都不見蘇雨霏的身影,於是一狠心便直接去敲了門,沒想到開門的卻是一位陌生的中年婦女,她告訴林宇飛說蘇雨霏三天前就已經搬走,並轉交一封留給自己的信,上面是這樣寫的:
“宇飛,請允許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這樣叫你。我走了,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上天安排我們相識其實就是個誤會,我是一個不幸的女孩,從小便失去了雙親。
雖然生活的困境並沒有把我壓垮,但步入社會後還是讓我領受到它的殘酷與無情,我的貞潔連著對愛情的憧憬一同被殘忍地扼殺了。
不過,我仍然要感謝老天讓我遇見了你,雖然我們不能最後走到一起,但是那份美好的記憶足以讓我銘記一輩子。我從未懷疑過你的真心,然而正因如此,我更加不可以這麼自私,你有美好的前程,我不能拖累你,所以我必需選擇離開。
請忘了我吧,就當從來都沒有認識過我。我走了,去一個誰也不認識我的地方,這個城市帶給我太多太多的傷痛。最後,請答應我要好好生活,好好照顧自己,一定要幸福!
蘇雨霏於即日”
捧著薄薄的一張信紙,林宇飛欲哭無淚。
在意識到蘇雨霏可能會離己而去時,雖然感傷但並無太大觸動。這一刻,林宇飛才像是從昏厥中驚醒過來,開始止不住揪心的疼,就好比因蜷曲而麻木的四肢,如果不動只會感覺隱隱不適,等到伸展開來,血脈恢復流通,方覺得鑽心的刺痛。
林宇飛將信認真仔細地摺好放入上衣口袋,接著掏出手機給蕭龍打電話。
“喂,你在哪兒呢?”電話那頭噪門很大。
“下班沒?”林宇飛答非所問。
“到底在哪裡?有沒見到蘇雨霏?”蕭龍的語氣有些焦急。
“別問了,你下班後快點過來,我在清河橋上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