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姜剛進瑞雲院中,就看到枳實捧著暖爐一路迎了出來。
見著陶姜,趕緊將鎏金飛花暖爐往她手中一送,又攏了攏她頭上的風帽,這才開口說道:
“小姐吩咐外院採買的梅花可都到了。陳管家也算盡心,除了一些常見的早梅、紅梅和杏梅,也不知他從哪兒還尋了綠萼梅與紫萼梅來,當真罕見的很!”
這幾日跟著祖父巡鋪,陶姜特地沒有帶著枳實,而是將她放在內院中觀察服侍在曾氏身邊的這群老人兒。
雖說瑞雲院中有彪悍的王嬤嬤坐鎮,但她總歸也只有一雙眼睛兩隻手,總是有看顧不到的地方。
按照二房顧氏的心性,長房中她必定安插了一些眼線,小則為她通風報信,大則做著一些齷齪事
比如,曾氏這久治不愈的病。
曾氏出身南陵曾家,那潑天的富貴獨享一份的榮寵,怎麼就落到了今日頭頂烏雲這副破落情境了呢?
於是,她將善於八卦人緣極好的枳實留在內院之中。小丫頭也的確機警,沒幾日就將這瑞雲院的人事構成摸了個七七八八
比如管著曾氏布料首飾的大丫鬟是二房顧氏莊子上李管家的侄女,又比如火爐房裡日日為曾氏烹煮湯藥的張婆子,是二房顧氏貼身大丫鬟的婆婆。
二房的手,毫無意外地伸到了瑞雲院裡。
陶姜本著錯殺一千不放過一個的原則,也不去查這些人是否在長房做過些什麼,便讓陳管家一併將人遣了出去,又採買了一批新的丫頭婆子自個兒調教。
而陳管家也是個見風使舵的主兒,之前見著二房得勢,一切便以顧氏馬首是瞻。
如今又見陶姜做了總商,又在陶湧金面前分外得臉,便將長房的事當做頭等機要大事兒,一點都不帶含糊。
這不,枳實只是說了句冬日蕭瑟這瑞雲院看著有些荒涼,要是能添些梅花點點色就好多了。
陳管家立馬親自出街,訪遍了整個花市,將常見的罕見的梅花統統來了幾盆,權當是哄長房開心。
陶姜心中明白,只要自己在陶府中待一天,這些踩低拜高的小人便躲不過去。
如何讓身邊人活出一個舒坦,那只有自己立於巔峰之境,讓人望而生畏。
看到枳實歪著頭等著自己誇讚,陶姜笑了笑,伸出手點了點她的眉心:
“就知道讓你辦事準沒錯!前些日子採買的婆子丫鬟可還都老實?”
枳實跟在陶姜身後,將手中的風燈往前探了探,生怕陶姜夜路不清腳下打滑:
“新買的婆子丫鬟我暫時先放在外院了,婆子們是王嬤嬤在調教,丫鬟我也在看著,再過月餘便挑幾個機靈忠厚的來內院服侍。”
陶姜點了點頭。
曾氏生性善良單純,這本是件好事,但在淤泥一般的陶府之中,這便成了致命的軟肋。
所以,比起聰明機警,忠心更為重要。
還未行至庭院,一縷似有若無的梅花香便沁鼻而來,陶姜心下又舒爽了許多。
她還想問曾氏今日身體如何,枳實便好似已經知道了一般,古靈精怪地開口道:
“夫人今日胃口不錯,朝食用了半碗酸筍雞皮湯,一個豆皮包子,兩筷子炙鹿肉。我出門時三房夫人來了,說是給夫人帶了糖蒸酥酪。”
三嬸來了?
果然,陶姜在廊下便聽到了屋內笑作一團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