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年下,陶姜異常繁忙。
內宅中各院各門的丫鬟婆子小廝都等著領月銀,個個頭伸得老長等著看大小姐管家後,自己年底的紅封能拿多少。
主子們的月份不能少,到了年下二叔和三叔都要回來,兩房之中必定還要添一些日用之物,這些陶姜早早交代了陳管家去操辦。
還有各個店鋪中月賬、季賬都按照陶姜的吩咐歸納成冊提交了上來,陶姜除了要一本本核對支出盈利外,還要將掌櫃們的紅利單提出來。
還有臘八宴、除夕宴、大年初一各地掌櫃們齊聚的陶家宴……這一項項一樁樁,無論是菜品採買,還是人員佈置,都得陶姜過目安排。
她此時便是有八隻眼、十雙手都忙不過來了。
幸好顧氏母女現在跪在祠堂裡,顧重樓又被打得一時半會也出不了家門,沒了這些煩事亂心,陶姜的效率也高了起來。
窗攏外風吹竹林,陣陣作響。
陶姜從賬本中抬起頭來,微微有些走神近幾日這西北風倒是越刮越烈了。
廊下有些窸窣的響聲,只見雙頰被凍得通紅的枳實打著簾走了進來。
許是擔心寒氣涼著陶姜,枳實特地在門口處站了一小會兒,雙手哈了哈熱氣,又放在臉上捂了捂,這才走近陶姜身邊。
今日的枳實身穿桃紅灑花襖,緋紅的小臉在新衣的映襯下更顯嬌嫩。
陶姜自己愛著素色衣衫,作為貼身丫鬟枳實便只能跟著主子,鮮少穿亮眼的衣服。
只是十幾歲的女娃,有幾人是不愛俏的?
於是陶姜前兩日在巡鋪時,特地到成衣坊中給枳實挑了幾件亮麗的襖子。
這小丫頭也不客氣,一張笑臉笑得如同金絲菊般道了謝後,立馬便將新衣服穿在了身上。
枳實走到陶姜身邊,用手摸了摸暖爐尚且熱著;又給紅泥爐上添了些水,準備再給陶姜泡壺熱茶。
忙得差不多了,又走到窗邊四下看了看,這才一邊溫茶一邊說道:
“小姐,這幾日西北風大得很,聽說把祠堂老舊的窗欞都給吹壞了,如今正呼呼往裡灌著風呢!”
陶姜抬明白,自是自己交代給枳實的事情辦好了,於是笑笑道:
“那二嬸和四妹妹現在如何?”
枳實在陶姜腿上蓋了條銀狐皮子,蹲下身來低聲說道:
“聽說二小姐當天晚上就發起燒來,二夫人拼了命的要出來卻被看守給攔住了。”
彷彿又想到什麼似的,枳實又繼續說道:
“要說陳管家可真是個見風使舵的主兒。之前跟在二夫人身後像條哈巴狗,現在卻吩咐祠堂那邊的下人都將嘴巴閉牢了,不準將二小姐生病的訊息透露出去。還巴巴地將這事兒講來與我聽,不就是想在咱們長房這邊討個好嘛!”
陳管家是不是牆頭草,陶姜壓根兒不在乎。
但只要他能為自己所用,給二房時不時來個落井下石,陶姜便滿意了。
想到這,陶姜又問向枳實:
“祠堂窗戶這事辦得不錯,你額讓誰去辦的?”
陶姜也是無意一問,卻見枳實的臉咻一下紅透了底,彷彿簷下高高掛起的紅燈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