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姜向窗外看了一眼,枳實立馬會過意來,抬聲道:
“夜深了,我家小姐已經休息下了。若是老太爺不急的話,小姐明日一早便過去。”
廊下一聽,便急了陣腳,急嚷嚷地說道:
“怎會不急!老太爺急得很,小姐若是不去,不怕別人說閒話嘛!”
陶姜聞言心中便了然了幾分哪裡是祖父有什麼急事,怕是有人急著魂地要她好看吧。
她也不點穿,只是讓枳實打起窗簷,刺骨的冷風頓時衝散了室內的和暖。
那小廝弓著腰貓在迴廊下,個頭兒不高,臉正好藏在了風燈的暗影裡,讓人瞧不真切。
陶姜攏了攏小襖上的皮草立領,走至窗邊,瞧著那小廝說道:
“我瞧著你不是祖父身邊服侍著的?”
小廝知道陶姜走近,那眼神像裹了刀片似的剮在自己身上,不由將頭埋得更低了:
“小的是外院的如官兒,負責為老太爺飼弄花鳥的。”
陶湧金院內有小廝八名,四人近身伺候在內院,分別是恭官兒、喜官兒、發官兒和財官兒。
而外院的四名小廝又名吉官兒、祥官兒、如官兒和意官兒,分管茶水、畫鳥、灑掃等雜事。
外院的小廝只屬三等奴僕,所以陶姜瞧著臉生也很正常。
“祖父不讓身邊恭喜發財四個官兒來,卻遣了你來喊我,這倒是奇了!”
叫如官兒的小廝身形一顫,只覺得自己的麻布厚襖要被冷汗浸溼,只能硬著頭皮道:
“老太爺近日身體不好,恭喜發財四位哥哥都要隨時候著,這才讓我出來辦差。”
陶姜的手指從窗欞的花紋上慢慢滑過,留下一條細細長長的水漬,心中盤算道反正這賬本暫時也看不出什麼花頭來,不如出去走走,看看二房忍了這麼多天究竟又能憋出什麼壞來。
正好,也能讓自己頭頂的數值衝破千次大關。
於是,在枳實耳邊輕聲交代了幾句,便聽見枳實關了窗子,對著廊下朗聲道:
“我們小姐換件衣服,馬上就來!”
如官兒大喜。
他自六歲起被人牙子賣進了陶府,在這座大宅院裡呆了已經有十二年了。
但如今自己仍是外院的一個三等小廝,月銀不過500文,別說攢老婆本兒,就是想添件像樣的衣服都難。
偏生自己還有個好賭的臭毛病,每每得了月銀不過一日就都送了賭坊,自己到現在還欠著府中其他幾個小廝不少銀錢。
搞得大家看到他都如過街老鼠一般,避之不及。
不過他也算是個極有財運的。
自己正缺著錢,前幾日二房主母身邊的孫嬤嬤尋到自己,說只要自己替二房辦成一件事,便給他一百兩白銀。
見他不信,孫嬤嬤斜了斜眼拿出沉甸甸的五十兩,表示這只是定銀,事成之後絕對不會虧待了他。
如官兒像老鼠偷著腥兒一般又是點頭又是道謝,指天誓日地賭咒自己一定完成二房交代的任務
便是在今晚亥時,尋個由頭將大小姐陶姜引到西花園來。
本來他見著陶姜也有些心驚,一聽她那涼薄如月的聲音更是嚇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