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兒早就不是冠冕堂皇的富貴西楚王宮,而是滿地狼藉、屍橫遍野、極盡荒涼破百的破房子,無名越走在這路上就不自覺的越心慌,他知道盛國的軍隊已經來過了,而那王宮裡平日驕陽似火的向日葵已經染滿了鮮血。
耶律南風尋盛夏無果後,決定在西楚的王宮等待盛夏來,因為他知道如果西楚淪陷的訊息闖進盛夏的耳朵裡,以她的個性必然會第一時間衝入這王宮裡,然而耶律南風沒有想到過的是……無名居然來了。
無名聽見耳邊響起的陣陣腳步的聲音,抬起頭望眼欲穿見到身披金色盔甲帶著頭盔的故人立於千軍萬馬之間,好像這位故人比從前要更陰鬱了,也要比從前更瘦了。
兩兩相望相對無言,終於還是耶律南風主動開了口。
“無名,我們終於再見面了,如今我已經奪了這西楚的江山,這是天下大一統的第一步!”
耶律南風滔滔不絕又毫無防備的丟下手裡的劍,他快步走過去,立刻抱住了久違的無名,可他卻只感受到陣陣的寒。
“是你殺了他嗎?耶律南風。”
無名沒有絲毫掙扎,他眼神裡的餘光略到不遠處的心上人的屍體,他開口的聲音明明還如從前那般悅耳,可早就只剩下陌生人的冷漠和疏離。
“我……沒殺他,是他自己趁我愣神時自刎的,我沒想過殺他的啊,我知道你在意他,我沒有殺他啊。”
耶律南風慌亂地鬆開了無名,他撿起了那把劍像是害怕被誣陷的孩子,急於解釋著將這一切撇清關係。
這天下所有人都可以不信他,唯獨無名不可以,他騙過任何人但從來沒有想過騙無名。
無名信耶律南風的這話,畢竟他可是全天下最瞭解耶律南風的人啊,他們本是知己、本就是摯友,他也知道耶律南風從來不會騙他的。
但他卻已經沒辦法再對耶律南風有任何的好了,他最好的兄弟害死了他最愛的人,他知道掠奪江山這本就是君主該做的,但為什麼偏偏是西楚?為什麼偏偏是蘇曉啊。
他朝著蘇曉那兒走去,再也不正眼看耶律南風,好像視若無睹早就把耶律南風當成了空氣。
而耶律南風也不懂,為什麼他們會走到現在這一步,這不是他想要的重逢啊,他們的情誼在這一刻或許真的破碎成冬日裡的冰渣子了。
耶律南風望著那漸行漸遠的身影,望著無名走向一邊,而他卻只能站在原地剛看著。
“徒兒,師父來晚啦……”
無名望著那倒在地上的熟悉屍體,他日思夜想想護著的人,如今卻成了一具冰冷冷的屍體,明明懷裡的蘇曉的面容還是如從前那般嬌俏好看,好像只是那蒼白的臉染了血和灰,他伸手默默合上了蘇曉那充滿不甘的眼。
他抱起那死去的蘇曉,可那人兒一立起來懷裡的那把梳子便順勢掉了出來,他撿起那把木梳,那把他親手刻給蘇曉的木梳。
蘇曉隨身帶著他這師父送的木梳子,他也腰間繫著那蘇曉這徒兒送的玉佩,他們怎麼可能忘記得了彼此呢?他們不都好好護著各自的信物,又偷偷的念著彼此嗎?
耶律南風和在場的盛國軍士們,親眼看著無名的頭髮從黑變白,那隨意披落的頭髮銀裝素裹,像極了一道長長的銀色星河緞帶,那便是銀河瀑布啊,那滿頭銀髮襯得那雙空靈的藍色眼眸像是誤入人間的精靈。
無名想如果他來的再早一點點,是不是就能夠阻止這一切呢?可是以他那徒弟的個性,真的會跟著他走?一起去浪跡天涯嗎?他想問的話再也不能向他那徒兒蘇曉說了,他抱著的擁有的也只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無名你想幹嘛?不要做傻事!”
耶律南風像是提前預待會知道要發生什麼了,他那麼懂無名,知道如今的無名正處於大悲中,他不能眼睜睜看著無名做傻事啊,他以最快速度衝入無名的旁邊。
無名以與耶律南風旗鼓相當的速度,揮手撒上一陣特殊調製的粉末,那粉末擴散速度極其快,以剎那的速度被在場的所有人給呼吸進鼻子裡。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耶律南風全都癱軟在地上,耶律南風此時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無名,他正端坐在那兒運氣想要讓自己能行動。
這粉末不是一般的粉末,而是特製的軟經散,而耶律南風氣急攻心反而把那粉末吸收的更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