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子說完這話,頓時人群裡一片鼓譟之聲。“麻三哥說的對!咱們就是替天行道,打這群亂臣賊子!”
“哦,這麼說是要打了?”青衣漢子面色如常,倒是他身邊的矮胖班主有些沉不住氣了:“西北乾天一片雲,一朵蓮花開滿盆,上打君,下打臣,不打漕幫一家人。”以他行走江湖的經驗,只要說出自己在漕幫上過香堂的身份,那麼,地方上的地痞流氓青皮混混多少會給些面子,然後大家再盤盤江湖道,說不定就有共同認識的朋友。再多的麻煩都好解決了。
可是,今天這招不好用了。
“呸!誰和你是漕幫一家人?老子們是東林的大人先生們讚頌的義士!今天就是來收拾你們漕幫這群為虎作倀的傢伙的!”麻子臉往地上吐了一口痰,很是表示了一下對漕幫這種江湖中人的不屑之意。
對於這種不懂得江湖規矩,或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的棒槌行為,青衣漢子和班主也只能是搖頭表示無奈了。
既然是談不攏,那麼,就只有一條路了。
“打!”
短衣漢子們一聲發喊,手中的短棍鐵尺一起亮出,便要對戲班眾人大打出手。戲班之中的生旦淨醜們此時自然不甘示弱,何況也知道,自己背後也是有大樹可供蔭庇的,怕這群沒根基沒來由的青皮作甚?
於是,兩批人便在後世的新街口商圈位置上大打出手了!
一時間,穿著圓領紗帽的大老爺手裡握著磚頭,一身布衣素裙的旦角飛起一腳將一名漢子踢到在地。幾個身上穿著衙役兵丁服侍的龍套,一拳一腳的打得好不熱鬧。
比較起來,畢竟戲班裡的人手少了不少,很快,便被短衣漢子們壓著打到了牆角。不少人身上臉上都見了血,班主和那青衣漢子、戲班裡幾個武生武丑行當的兀自手裡揮舞著充當演出道具的迴避牌、官銜牌等物當做武器來抵擋著短衣漢子們手中的短棍鐵尺,還有不停飛過頭頂的亂磚碎石。
這邊大打出手,那邊的逍遙津也唱到了高潮。為虎作倀的華歆已經將伏皇后拖出去立斃杖下,劉協的兩個兒子也死於曹操之手。而劉協本人也成為了他的便宜老丈人曹操的階下囚。
“什麼人膽敢在天子腳下如此放肆?!”
一聲大喝,從背後傳來。讓得意洋洋正在計算著能夠領到多少賞錢的薑黃臉和麻子臉不由得一哆嗦。轉過頭去,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家的戲班已經被不知道何時出現在背後的數百名青布包頭的漢子們圍在了當中,各種絲竹樂器規規矩矩的放在了地上。剛才還威風凜凜在十萬大軍之中殺得東吳軍為之氣奪,能夠醫治江南小兒夜啼的張遼,渾身哆嗦的和一個鵪鶉相仿。而權傾天下的曹丞相,更是臉上的汗珠將一張大白臉沖刷的一道白一道黑的。
“什麼人敢在這裡鬧事?!”
帶隊的漢子明知故問,有意識的將左臂上的紅黃兩色草編往前送了送。
被堵在牆角圍毆的那個青衣漢子頓時眼前一亮。
“小弟是杭三幫的!本幫滿運船四十二隻,進京打白旗白鑲邊,陰陽上紅下黑。吃的是長流水,燒得是崑山柴!不知道來得是那一幫的兄弟?”
“滿運船六十六隻,進京打龍旗,半個月亮、金鉤如意。吃的是翻花水,燒得是五湖四海柴。咱們是嘉白幫的!”
幾句切口對過,敵友立刻分明。漕幫上下人數眾多,一條運河從杭州拱宸橋一直到京城的朝陽門,南北貫通千里。擁有一百二十八幫半的雄厚勢力,為了便於管理,同時也是在多年來的執行過程之中,形成了“江淮泗”、“興武泗”、“興武六”、“嘉白”、“嘉海衛”及“三杭”等六大聯幫。青衣漢子和帶隊前來的漢子便是各自分別隸屬於三杭幫和嘉白幫兩個大堂口。
帶著紅黃兩色草編,以青布包頭的正是漕幫之中挑選出來的精壯幫眾。雖然手中的武器大多都是短棍鐵尺鎖鏈之類的打群架利器,只有少部分人有短刀斧頭等物。但是,卻比對面這群地痞混混在氣勢上強悍多了。
這裡面,更有不少當年在通州、在濟南、在山東同遼賊打過仗、充當過義勇的漕幫精銳!雖然說當初在戰場上也只是充當次要方向的警戒,打掃戰場、看押俘虜和繳獲物資等事,但是,畢竟也是上過戰場,見過大場面的人物。一旦動起手來,自覺不自覺的便將軍中的戰術配合運用的十分熟練。
原本這些地痞流氓見了樹大根深的漕幫眾人自覺便矮了三分,一旦動起手來,打又打不過。於是,一聲發喊,只得是作鳥獸散。
“打了咱們的人,還打算跑?”帶隊的漢子獰笑一聲,手中鐵尺一揚,數百名漢子立刻沿著街道便追殺下去。
這樣的街頭一幕,在南京城中,接連上演。
演到了高潮部分,居然東林僱傭的地痞們將巡城御史的衙門放了一把火給燒了!不但燒了衙門,連門口停放的幾頂官轎都不曾倖免,在一把火之後,化成了一堆黑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