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守漢的馬隊左右兩營的騎手們在對今年成年的馬匹進行遴選的場面!
馬隊同步營、炮營的編制略有不同,同樣的營,編制卻只有三百六十餘人,守漢主要考慮到的是騎手和馬匹不太好找,故而馬隊一營只有三百多戰鬥兵。不過,像什麼獸醫、鞍匠、皮匠、打馬掌的、飼養員,卻有將近二百人之多,為左右兩營的七百多名騎手們照顧著全部將近兩千匹各色馬匹。
“馬匹分為戰馬、乘馬、馱馬、挽馬四類。”
統領兩個馬隊營的黃一山,雖然手下只有一千餘人,卻也儼然是守漢手中一個新的兵種的領導人了,此刻的他,正在意氣風發的向守漢介紹自己對馬隊訓練、馬匹遴選的心得。
“你說的那些,什麼各類戰馬食用的豆料,你根據上述的四類馬匹體力消耗情形,做一個統計出來,每一匹馬每天大約需要消耗多少大豆,寫一個條陳上來,我讓戶司和兵司、營務處照樣劃撥給你,眼下湄公河是我們的水上通道,各類人員物資運輸都很是方便,只要你能夠把馬隊練好,要多少錢糧我都有!”
拜玉米草的功勞,馬匹和牛羊豬魚都得到了最優良的主飼料,在此基礎上,為軍馬增加營養的壓力就小了許多。只要增加些大豆就可以了。
“現在可以告訴我,這些騾馬的數字是如何來的了吧?”見到營中的軍馬數量絕非虛造,守漢心中不由得大樂,心情好了,表情和神態自然放鬆了不少,臉上笑嘻嘻的對眾人問話。
“主公,說到這富琅山區,確實是一個養馬養牛養豬的好地方,水草豐美,又沒有別的野獸。不過,軍馬之數如此暴增,除了天時地利之外,卻也要靠人的功勞。”
“去把老何請來。”在畜牧場的大廳之中,作為一場之主的胡禮成自然責無旁貸,示意手下人去將手中的秘不示人的獨門秘籍——某位高人請來。
片刻之後,門外一陣推推搡搡,一個人在眾人的推拉之下,極不情願的出現在門口。
“原來是你這廝!”
未等守漢開口,身為護衛統帶的莫鈺冷笑著一步上去,劈手將那人的脖領薅住,顧不得那人身上穿的牛皮圍裙上頗多汙穢,連拉帶拽的將那人拉到守漢面前。
那人倒也光棍,不反抗不逃跑,只是口中不住的唸唸有詞,“我說我不來,你們非拽著我來,這回完蛋了!”
“老賀,我這幾年一直沒有見到你,卻不想你在這裡過的山間隱士的生活啊?!”守漢見到是當年將軍府的馬伕老賀,也是有點意外。
老賀當初是將軍府中專門伺候那幾匹從呂宋弄來的阿拉伯馬的專職馬伕。但是失蹤了好幾年了。
起因是這樣的,作為管家太太的鹽梅兒,有一日外出卻發現為自己拉車的那兩匹阿拉伯馬總是顯得無精打采的,步子也有些慢,便詢問車伕,車伕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知道這幾天幾匹兒馬都是這樣子,顯得很是疲勞。
鹽梅兒覺得其中必有緣故,便安排莫鈺進行暗中監督。莫鈺在暗中觀察了許久,發現負責飼養這八匹阿拉伯馬的馬伕老賀,每晚牽著一匹或者兩匹兒馬出去遛馬,這本來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是就是這幾匹兒馬屬於重點監護物件,再深入調查一番,用執法處的那班傢伙的話講,就是“收入與支出嚴重不符!”
這可是件大事情!府裡出了這樣的事情,萬一他是內賊怎麼辦?正待要深入進行調查,或者乾脆將他關起來審訊一番,這位老賀也是嗅覺頗為靈敏的人物,一下子便不知去向。
留給人們的是一頭霧水。
不過,年餘之後,人們很驚奇的發現,在河靜街頭出現了數十匹明顯的混血馬。一番查探,馬主人都說,是老賀牽來兒馬與自家的母馬們交配,生下的這些馬駒。每配種一次,老賀要收五兩銀子。配種的時候馬主人不得在場,所以,這個配種的過程便不得而知。
見街頭巷尾不時出沒的混血馬,別人倒無所謂,只是令莫鈺恨得牙根癢癢的。今天在這裡見到了始作俑者,如何不令莫鈺氣憤?
“放開他!”守漢見一旁胡禮成和黃一山等人臉上想來勸解、求情卻又不敢的神色,知道此人身上必定有著對畜牧場極大的干係,否則這二人不會如此緊張。
“他又跑不了。”
“主公,賀先生以前有什麼對不住主公的地方,我等不知道,但是,自他來到畜牧場之後,可謂是居功至偉。”
胡禮成一面為老賀求情,一面命人取來賬簿,他知道要說服守漢,最有力的武器就是數字。
“天啟六年,十三處分場至九月末共配母馬五千五百九十六頭,妊娠率百分之七十八點六四。配種種馬五十頭,種驢六頭,平均每頭種畜配八百一十四頭,其中六頭驢每頭平均配二百七十七點六頭,比配種頭數最高的天啟五年提高七二倍。”
念著天啟六年的配種、妊娠情況統計,守漢似乎明白了眼前這個“逃犯”的貢獻了。
“老賀,這賬簿上的數字,是不是也是你的大作?”
“回稟主公,正是小的所做,小的到此地,並沒有向胡東家稟明在府裡所犯之事,與東家無關。還望主公責罰小的一人便是,莫要怪罪胡東家。”老賀跪在地上,雖然口中承認著罪狀,但是對於自己的這一番作為卻也是頗為得意。
“你自然是要責罰的,你先把這賬上的事情給我說清楚再說如何處置你的事情。”
“既然主公問起,如果不嫌此事腌臢汙穢,小的便一一的說給主公聽。”
老賀家世代飼養馬匹,有一手為馬匹配種的獨家秘笈,他便是靠著這手秘笈利用著手邊的資源為自己掙了不少外快,但是因為一時貪心,配種次數過於頻繁,讓鹽梅兒發現了蛛絲馬跡,這才一頭扎進大山之中。
“。。。。。種馬享受的可是貴族待遇。我得給它吃雞蛋、麥芽子,配種的馬得是乾淨的,可是往往這些馬兒那話兒裡髒得很,必須洗乾淨。這活計一般的人還幹不了,因為洗之前,得有一個發情的母馬拴在前面,種馬那話兒才能伸出來。我要泡上溫水給它洗,並且還要用配好的藥水來給它消毒。之後便是要緊的時候了!我用木頭搭建起一個木架,將母馬牽進木架,尾根我用繃帶包紮,用繩拴在馬體左側,使陰門露出,用清潔溫水洗淨馬匹的外陰部、肛門和臀部。如果母馬好踢,應當裝上腳絆以防踢傷公馬。為防止公馬咬住母馬頸部,還得在母馬頸背上放一塊麻袋。交配前先牽引公馬繞母馬轉一、二圈,再引到母馬的後部,當公馬爬跨時,如果發現那話兒的方向、位置、角度不對,應當用手輕輕地將馬的那話兒撥正,匯入母馬體內。若公馬體格大於母馬,則應將母馬站立地位墊高,以防種馬的那話兒插入肛門導致直腸破裂而死亡。”
“這似乎是馬匹配種的做法啊!你如何解釋這一下子暴增的馬匹騾子毛驢數目?”
舉著歷年來的賬本,守漢厲聲詢問老賀,他知道,眼前這個傢伙還在避重就輕,試圖將自己的技術最核心的部分隱藏起來,而這部分,應該就是人工配種、人工受精。
“小的可以做到把一次採自公馬的精華液經稀釋後給幾匹甚至十幾匹母馬!讓它們因此受孕!按照方才說的那個步驟,在配種時,讓選好的種馬騎到母馬身上,人在後面使勁把它的那話兒向前一推,種馬的精華液便噴到我預先設定好容器裡,我稀釋後再分配給母馬。一匹種馬噴射一次精話液配得上好多母馬,但得一兩天內配完,否則就失效了。所以在一個配種季節,一匹種公馬至少可以授精一百多匹甚至 於上千匹母馬,比自然交配大幾倍到幾十倍。”
這就對了!在技術上便說得通了!守漢滿意的合上賬本,打量著周圍的人們,“方才老賀說的,你們都聽見了。你們覺得,應該如何處置老賀?”